Part 1 玩偶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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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gh的房子,准确来说,"别墅",坐落在郊区。当然,他有着不止一处居所,但这间的装潢是完全按照他的喜好来的。因此每次当他的游戏到了必须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就会把Vladimir带来这里。

第一次和Vladimir来的时候,后者对这间别墅似乎提不起太大兴趣。被Hugh领着转了一圈之后,格外显得有些冷淡。他的语气很平缓,说这里太冷了。

"Hugh,"那时候Vladimir和现在并不相同,恐惧、回避和难以描述的厌恶不能从话语中被窥见,"有没有小一点的房间?客厅太冷了。"

客厅有Hugh钟爱的一面墙的红酒架。他抽走了一瓶桃红葡萄酒和两个高脚杯,把Vladimir领进自己的卧室。

"你的家很干净。"Vladimir走过昏暗的走廊,一路端详着墙壁。

"工作需要。"Hugh的回答很简短。"一个地方不待太久。"

Vladimir坐在Hugh的床上,开玩笑说他走之前一定很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整理被褥。Hugh的家几乎是全色盲会欣赏的地方。只由黑白和各类过渡的灰构成,Vladimir的金发、蓝眼睛,还有冬天常穿的米色小熊毛衣就格外扎眼,何况他泰然自若地坐在Hugh的床上,还拍了拍枕头。

在那个时刻,在那个几乎像是冰窖一样的独栋别墅最小的房间里,他想肆意伤害Vladimir的欲望从没有如此强烈。但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面具忘了摘下,因为他打开了取暖汀,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和Vladimir挤在一条毯子里,甚至忘记了那瓶桃红葡萄酒还放在旁边的桌上。

Vladimir的个子比Hugh矮上一截,可以倚靠在他肩上,额头贴在他颈侧,充满静谧的信任和放松。他听见Vladimir在轻笑,说这样可以感到Hugh因为说话,在胸腔产生闷闷的共鸣。Vladimir的身材也并不如Hugh,因为伏案和不常锻炼,并没有如杀手一般紧实的肌肉。因此当他把手放在Vladimir的腰侧,研究员会因痒而笑起来,并且闪躲他的动作。

他们就这样一并盘腿坐在床上,在天真的嬉戏之后安静下来。Hugh靠着墙,想抽支烟,而Vladimir靠在他怀里。取暖汀还在持续散发热量,怀中人半闭起眼睛,似乎在犯困。

"我想抽支烟。"Hugh拨弄着Vladimir额前垂下的头发。Vladimir为他让出位置,提醒他披件衣服。风口很凉,而且没有任何取暖设备;但这也不能让他冷静下来。一支烟抽完,他把烟蒂熄在烟灰缸里。光亮从紧闭的房门下隐隐渗出来。他走进去,发现Vladimir已经倒在床上,毯子甚至没有拉过腰际。研究员如此无知无觉,怀里尚且搂抱着毯子。

烟和冷空气没能让他冷静下来的,取暖汀和带有体温的柔软毛毯就更不能。他想做些什么,有关尖叫、混乱、鲜血和痛苦;而且急迫地想。他脱下鞋,一条腿跪在床上。

Vladimir因为重心变化稍稍睁开眼睛,咕哝一声挪了挪,留出毯子和位置给他,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的确,那是第一次。因此Hugh确实没有做什么满足他欲望的事情。时过境迁,现在他带着Vladimir来,却是另一番景况。

研究员的蓝眼睛半垂下,眼神空洞,呆滞,连扎眼速度都像是慢动作回放。Vlad坐在他的床上,神情麻木,不言不语,即使Hugh面对着他,也只能从瞳孔的反射上看到自己的身影,而非"被看见"。现在Hugh可以随意在任何地方抽烟,甚至把烟圈吐在Vlad的脸上,后者也不会流露出一丝反感,连咳嗽也一样不会。这种时刻,Hugh是可以畅所欲言的,Vlad不会反驳或者评判。他只是目光低垂,目视前方。Hugh把他摆放成什么姿态,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

Vladimir并不是彻底报废了,Hugh意识到。他可以在指令下生活自理,只是不一定立刻对提问作出反应。偶尔,在Hugh尚且没有摸索清楚的特定情况下,Vladimir会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疾呼Hugh的名字,急迫而绝望。即便是以前,或者现在的"健康状态"下的Vladimir,在他脸上见到这种程度失控的惊慌都实属罕见。他的眼泪胡乱流淌,他的嘴唇颤抖得说不清一个词。Hugh几乎沉迷这样的Vlad。这种情况或许只有他才得见,仅仅是这个想法就令他愉悦。

当然,至于看见Vlad在Imran怀里哭告忏悔,那是后来的其他时刻。

我的,整个都是属于我的;Hugh看着Vlad安定下来,脸上还有胡乱的泪痕,但已经在镇静药物下不再颤动;全部的Vladimir Trotsky。他情难自抑,在Vlad的身上尽情宣泄他从来不屑抑制的欲望。这是Vladimir不会反抗的时刻;研究员的双手因为镇静药物甚至无法抬起,于是杀手把它们环在自己的后颈上。哪怕Vlad有些许清醒的意识,都会趁机扼住;但是没有。

当他在Vladimir的腿间释放的时候,往往想起还在暧昧期的他们走在湖边谈天。

"'您真美',这句话用法语怎么说?"

"Vous êtes très beau. "Vladimir显得很愉快。片刻之后他又补充一句:"Verweile doch, du bist so schön! "然后自顾自地笑起来,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浮士德博士的临终语:您真美啊!——请等一等。"

当他在Vladimir腿间释放他的欲望,这是他想起的。他贴在那个木偶般的人耳朵甜蜜低语:"Du bist so schön, so schön. "他的Vlad不是什么漂亮的小东西,但他愿意把这称作美丽。

他脖颈后的手极缓慢地移动,垂下。Vladimir的意识正在逐渐回归。他的声音很轻,混杂少许沙哑:"No nos une el amor sino el espanto; será por eso que la quiero tanto. "

——连结我们的不是爱而是恐惧;想必正是如此我才对她如此迷恋。

Don't Catch the Cold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