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Catch the Cold

Part 3 复仇对象寻找错误

Vladimir在痛苦中双眼紧闭，分不清自己是在心里祈求或者诉诸口头。他听见太多声音，每个字都被无限延长；太多重叠的声音之影，彩色的、雪花屏的、无法辨认的几何变换。

语言......苍蝇的嗡嗡响......太吵了，太吵了......

痛苦，为什么没有出路？水在哪里？

什么......谁......在哪里......

Vladimir出于本能反应，寻求一些减轻痛苦的办法，为此毫不掩饰欢愉的呻吟和痛苦的尖叫。他被痛苦唤醒，甚至没得到过意识清晰的施舍。最开始他还短暂地，在喘息的间隙苦苦恳求，希望这些人能放过自己。他看不见，他的双手被反绑住，他的双腿被分开，他仰面没有天空，他的身下坚硬却不是地面。

我做错了什么吗？他几乎在哭泣，但是被体感扭曲成充满爱欲的诱惑。

他不知道是谁回答了什么，但他渐渐不再问了。Vladimir足够现实。他没有什么忠诚和专一的道德束缚。他在被强奸，他做的就是让被迫性行为带来的痛苦降到最低，事后积极参与心理治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人们排成一队，一个接一个的对他实施强奸。当然，他身旁放着一把刀，只要观众中的一名按捺不住，或者他开口喊出那名观众的名字，Vladimir会缓慢地死于非命。当然，这些他都看不见，但是Hugh能看见。Vladimir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也依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名。如果他没有被蒙上眼罩，Hugh就能看见Vladimir的蓝眼睛呆滞迟钝，丧失往日因智识充满的光彩。

Vladimir不再动弹，也不发出一点声音。他那样倒在地上，眼睛被蒙住，与被他肢解的尸体一模一样。他被试了试鼻息和脉搏。

"他还活着！"有人汇报。

针对Vladimir的肉体折磨暂告一段落，然而这只是序幕。他在不安的昏迷中四肢抽搐，嘴角溢出唾液和白沫；"救救我，救救我，求您......"他的呼吸粗重，带着闷闷的喉音，每个词都只有重读部分，因此一句话就成了"嗯，嗯，嗯"；全都是毫无意义的音节。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喘息下都是Hugh的名字。

他在被扯下蒙布的时候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解放。Vladimir试着移动，两条腿却像是断联一般不听使唤。腿之间还是一片咸腥的污秽，Vladimir由衷感到恶心。他想洗澡，用浓硫酸当洗澡水。

——等等。这里是哪里？他经历了什么？

Vladimir支撑着坐起来，手腕、下腹、腰、双腿还有后臀疼得他不停倒吸凉气。他紧张地吐息，眯起眼睛适应头顶悬挂的白色LED灯泡。他想象不出周围发生过什么，当他看到一个侧影吐出一团烟雾，脚下是一群被捆绑的人。

Vladimir身处一个巨大的废弃厂房，甚至能听见背后墙面上生锈水管的滴漏。侧影的头部是一圈金色的轮廓，很显然是Hugh。他看着Hugh仍在吞吐烟雾，确信Hugh不可能没听到自己这边发出的声响。他轻唤了一声那吸烟者的名字。

他太需要被关怀，需要常人皆渴望的温情；他坦言自己无甚过人之处，受伤之后需要安慰。

Hugh吐出一口烟雾，抛下烟蒂踩灭，朝Vladimir走来，拖着那一堆人。

Vladimir对他的气力再次感到震惊，稍稍调整了坐姿。他浑身都在酸痛、疲软。他只想彻底把自己洗干净，饱餐一顿，在温暖的床上平稳入眠。他只想庆祝自己命不该绝。Hugh，他想，一句话语，一个手势；任何事物，但凡可以被自己替换成关怀。

然后一把刀被丢在他面前。Vladimir抬头，LED灯刺激得他流泪，Hugh是一片亮光中巨大沉重的黑影。

他捡起刀，认出这是Hugh最珍爱的随身物品，看着Hugh把其中一人嘴上的胶布扯开。粘黏面撕下一大块皮肤，瞬间流下鲜血。这人在拼命求救，对着Hugh喊着Vladimir无法理解的话。然而Hugh恍若未闻，朝Vladimir附身，伸出一只手，拉他起来，另一只手扶着。Vladimir双腿因乏力而发抖。

"Vlad，他是第一个。"Hugh双手按在Vladimir的肩膀上。"他是第一个，Vlad，第一个伤害你的，首先将你从我身边夺走的。杀了他，Vlad，杀了他，回到我身边。"

Vladimir咽了咽。"我不想。"他低下头，却不敢丢下刀：毕竟这刀不是他的。

"不亲手杀了他，你会永远被他的阴影纠缠，我亲爱的Vlad，这是为了你的幸福和理智着想。"

"我做不到。"Vladimir看着胶布撕过的地方仍在流血，感到自己腿间的脏污逐渐风干。他可以接受Hugh当他的面，一边肢解这些人，一边诉说这都是出于对他的迷恋。但要他杀人，是在对他实施精神折磨。"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Hugh抓着他的肩膀，操纵傀儡一般提拉他的手臂：刀歪歪斜斜地落下，力度不够。挨刀的人的头顶多出一道凹槽，鲜血流进眼眶。

"你反而给他增添了痛苦，亲爱的Vladimir。这才仅是第一个。"

到最后Vladimir的手臂酸痛，而刀都没有崩口。开始的时候他尚且不愿睁眼，寄希望于黑暗，盲目捅刺反而造成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这是你带来的，我亲爱的，亲爱的Vladimir。"

于是Vladimir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将Hugh的刀推入一个接一个人的喉咙。我做过这样多的梦，在梦中走过了这样多的路，难道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Vladimir的动作准确、利落、均匀，如同机器般精准。直到最后一个人也滚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Hugh才再次握住Vladimir的肩膀，阻止他反复刺穿空气。

"多么美丽，我的Vladimir。"他的嘴唇覆在Vladimir的唇上，裹挟着欲望。Vladimir想起是自己的这张嘴，念诵过致悼词；是自己的这具下体，被人当作谈判和泄欲的工具。

他浑身上下的血，属于他的和不属于他的已经交融在一起，在他的衣服上，手腕上，大腿上，侧颊上，缓缓流下。他的肠道被反复扩充，已经松弛，附着过太多或稠或稀的液体，已经凝结。Hugh把鲜血抹在Vladimir的嘴唇上，忘我地亲吻。他再次被侵犯，这次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观众。

这一片皮肤并不比另一片皮肤更敏感。但是Vladimir几乎无限包容地呼应Hugh的任何行为，尽管他几乎站立不住，极大依附Hugh的身体才勉强不至滑到地上。他的脑袋埋在杀手的颈窝里，间或闻到一阵血腥气。

高潮再次让他的意识被黑暗包裹。或许这样更好，被无边际的黑暗淹没，暂时从现实中脱身而去。

恍惚中他感到自己终于被衣物覆盖住，类似于毯子或是大衣的织物带着体温拢住了Vladimir。

"现在......整个......我......"

痴心妄想。Vladimir没有开口的力气，但他的思维还在活跃。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