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心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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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靜澈,皓月當空,群星閃耀。下方的部落中也已燃起篝火,有如點點星光,眾人歡天喜地的忙碌著。

  恩奇都帶著美什一邊踱步其中一邊介紹著部落的情況。據他所說,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部落,從遙遠的東方一直遊牧至此。

  恩奇都朗聲道「吾等以遊牧為生,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逐水草而居,四海為家。」

  美什心想「四海為家雖然聽起來瀟灑,其實等於無家。這是一群游走在蠻荒世界中(各個國家邊緣)的人群。」他發現他們生存艱難,物資匱乏,捉襟見肘,而且還是相當落後的原始社會結構,恩奇都雖然是首領,但那不代表一種權力,完全是族人對他的信任和尊敬。部落中一律平等,沒有貴族、沒有平民、也沒有奴隸,能者多勞,按需分配,為族群貢獻越多越受人尊敬。人與人之間非常和睦,整體像一個大家庭。

  他還發現他們不僅沒有階級而且沒有信仰。雖然生存對於他們來說是殘酷的,但他們樂天知命,依舊淳樸樂觀。

  他們對美什雖沒有客套的言語,但他能感受到他們的友善與真誠。時不時地有人跑過來往他手裡塞東西,然後憨憨一笑轉身離開,東西都是些普通的吃喝用度等物。

  恩奇都在旁道「嚯!我都不知道他們平時私藏了這麼多好物!」

  踱步間,美什見到一個區域的營帳異常龐大,比之其他要大十餘倍,而且材料更好更厚。「那邊是你的營帳了吧?」他問到

  「不,這種帳篷是給部落中的老人和孩子們居住的公共帳篷,他們由整個部落共同撫養。我的帳篷在那邊剛才咱們已經路過了。」說著往後邊指去。美什放眼望去,與其他帳篷並沒有什麼不同。

  這時石頭跑過來跟美什打了招呼,對恩奇都說道「都準備好了。」

  「走,去吃飯!」

  美什將手中的東西放到公共帳篷,跟了過去。

  群帳中間圍成了一片圓型的區域,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篝火,外圈炙烤著形狀各異的肉食。周圍的人們停止了忙碌,注視著美什的到來。二人走到篝火旁,恩奇都正色對美什說道,「勇士,今日之戰,幸好得你相助,否則吾族老幼恐遭屠戮。我代表全體族人向你致謝。」,隨後揚聲說道「歡迎你來做客!我們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開飯!」。

  眾人一陣歡呼後,圍著各自的火堆吃喝攀談,於各個篝火間游走,載歌載舞。

  美什這邊眾人席地而坐,他注意到只有自己的位置上鋪著一個毛毯。

  篝火對面站起一女五男向他走來,女子懷抱啼哭的襁褓,男子由石頭領頭,他手中端著一盤烤的金黃的羊羔,其餘人手中拎著許多皮囊。

  「感謝你救了我們的小兒子,我和我的丈夫們向你致謝。」女子道。男人們將東西放下坐到在美什面前。

  恩奇都笑著抄起酒囊倒入碗中,遞與美什「我的朋友,我敬你。嘗嘗我們特製的馬奶酒。」

  美什接過,觀之色澤透明泛黃,聞之微腥,入口辛辣似火,略嗆,喝下蔓延胸腔有如刀割。他一飲而盡,長呼一口氣,齒間有輕微奶香,他從未喝過如此烈酒,不禁說贊道「好酒!」。

  盤上的烤羊還在滋滋作響,美什嫻熟的切割並從懷中取出調料 均勻的撒在其上,香氣四溢。他取了一塊兒放入口中,其餘讓人送到公共帳篷去了。

  眾人攀談期間嬰兒一直啼哭不止儘管婦人努力安撫也無濟於事,美什問起,她說自從戰場上回來一直如此。

  「孩子給我。」美什說到。他伸手進碗里蘸了些酒,只見酒水凝結成珠懸停於嬰兒眉心之上,不多時,晶瑩剔透,落到嬰兒眉心中,霎時間嬰兒停止了哭喊。他施展的正是當日薩滿祭司所用的安魂咒。

  他又取出樹蔓,變成手環,戴在嬰兒的左手上。說道」這個手環可以固精守神,養心安眠。「說罷將襁褓還與婦人。

  這時嬰兒發出「啪......啪」咿呀咿呀的聲音。

  「哈哈,他在喊你叫爸爸。」恩奇都拍著美什肩膀笑道。「我們這一個女人可以有很多丈夫,只有她看的上你,你就能睡入她的帳篷。」

  「我已心有所屬。」美什道。

  「哈哈,沒關係,她想要的不是你的心。」恩奇都不解的取笑道。

  女子低頭說道「此子尚未取名,請君賜名。」

  美什想了想說道「就叫阿貝吧。」

  女子接過嬰兒對他微笑道「阿貝啊阿貝,希望你長大後出類拔萃。」

  美什舉起碗對恩奇都說道「喝了這碗酒我就要告辭了。」

  恩奇都詫異道,「我與你一見如故,今日定要一醉方休,除非你沒把我當朋友。」

  美什搖頭道」不,我待時間長了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麻煩?哈哈「恩奇都仰天長笑 「我們就是他媽的麻煩!自古以來,我們就有一個規矩,凡是到我們這做客的人,無論他有什麼麻煩,主人都要招待好他並保護其周全,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剛才那些人,他們要是再敢來,照樣打他們個落花流水。朋友,你不要擔心,放心居住在此便是」

  眾人附和道「不錯。」

  「他們不是我的仇人,我的仇人是他們的神。」美什將自己的身份和境遇做了簡述。

  眾人安靜的聽著,沈浸在起伏的故事中,有些不明所以之處也不知道該如何詢問,聽得瞠目結舌。

  「如果我長留於此,你們恐有滅族之禍。」

  火堆發出嗶嗶啪啪的響聲,夜空之上隱匿著一個身影,神情嚴肅,雙目始終凝視著吉爾伽美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在他將要有所動作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他是我的。」聲音悅耳動聽,一個俏麗的身影浮現出來,正是伊斯塔。「真想不到你恩利爾大神的如意算盤竟被一個毛頭小子破壞的如此徹底。」她奚落道。

  「還不是你從中作梗。」言語冰冷。

  「彼此彼此。」伊斯塔笑道。

  恩奇都聽的心潮澎湃,一拍大腿,嚴肅道「我他媽的不要跟你做朋友啊!我他媽要和你做兄弟!兄弟,知道我們為什麼四處流浪嗎?就是他媽的因為不願意受人奴役,受他媽神的奴役也不行!那你就更不能走啦,從今往後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別說是神,就是神他爸,也不怕。」

  眾人大聲道「對,神也不行。」

  美什被這種豪氣所感動,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心裡暖暖的,仍想婉言拒絕。

  「別婆婆媽媽的,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態,何懼之有?莫非你瞧不起我們?」

  美什曾作為國王又自認為是高等文明的人,剛開始心中對恩奇都的部落確實是有些許輕視的,無論從文化還是制度等等。

  但是後來被感動也是情致真切的,家的溫暖,人人為我,為人人的感情。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和溫情,雖然貴為國王,但那是一種類似被榮耀麻醉的高高在上的感覺,從來沒有真正融入過生活,飲食起居,行為舉止,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被規定的,自己不過是一個戰爭工具而已。

  「哈哈,好,去他媽的烏利爾,去他媽的伊斯塔,兄弟們我有家了!」舉起酒杯敬向眾人,一飲而盡。

  「去他媽的烏利爾,去他媽的伊斯塔。」周圍的人舉碗齊聲喊道。

  天空中伊斯塔眉頭一簇。恩里爾在旁奚落道「你的?」冷笑一聲,消失不見。

  不久伊斯塔的身影也消失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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