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宴清後來是怎麽把她送回去的, 夏方浥已經忘了。
她知道自己酒量其實不怎麽樣。
她也感覺自己其實并沒有喝多少酒。
可實際上,第二天她卻宿醉了。
夏方浥沒有吧宿醉當一回事。
她不舒服的時候,總是喜歡強撐着, 除了發熱期, 大多數時候,就算是病了, 她也會去學校。
她不喜歡缺席。
只是......
人的身體是神秘的,當心靈疲憊的時候,無論身體如何健康, 只要出現一點點打擊, 就容易垮掉。
她剛從床上坐起來,就感覺像是有一把鈍錘, 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身上,想要把她打回床上,讓她怎麽也沒有辦法從床上起來。
她拖着身子下了床,忍着酸痛開始穿上校服的襯衫。
可能是因為腦子糊塗了, 她扣紐扣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猛地想起了一句不想想起的話。
——夏老師, 我們要對症下藥啊。
忽地,她系紐扣的手滑了一下。
怎麽又想起她了。
夏方浥一臉無奈。
秦柔有目的地入侵了自己的生活,可是不在之後, 她的影子卻不仍然不願意從她的腦子裏出去了。
進來了了就不打算走了嗎?
真是要瘋了......
夏方浥一把把自己的領帶扔到了地上。
頭更痛了。
無奈之下, 她給學校打了一個電話請假。
一覺直接睡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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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醒來,她的身體依舊疲倦。
但已經是周末了。
她知道這是需要調整的。
她沒有放縱自己, 而是和平常一樣五點半起床,跑步, 洗澡,吃飯。
夏方浥企圖一邊僞裝着平日的生活, 一邊把生活慢慢地掰回正軌。
但她知道,有很多事情都已經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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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方浥。"
吃完飯,夏之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喚道。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裝,對于其他人來說,這帶着刺繡的唐裝是老氣了一點,但他五官挺立,穿着也顯出了一種獨特高級感。
夏方浥聽到夏之霖叫她,畢恭畢敬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爸。"
夏之霖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神,實在是讓人在他面前動彈不得。
但更讓人心情煩悶的是他的問話。
"你和舒小姐的進展如何?"
他的聲音不大,但非常具有壓迫力。
進展......
夏方浥回想起她前天和舒宴清喝酒的時候了。
她那天說的話幾乎全部都和秦柔有關,盡管醉了,但也是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核心思想了。
她那天說得足夠清楚,也說得足夠殘酷了。
她知道那個聰明的舒小姐能明白自己什麽意思,也知道這是一件很不禮貌很沒有神經的事情。
事實上,要讓她清醒的時候變成那副不堪的樣子,說出那種話堪比徒步登天,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不僅說了,說完後,她還一身輕松。
她覺得自己真是個不怎麽樣的Alpha。
不過,她相信,就算是再怎麽中意自己的人看到自己那副樣子,感情也會凋零了吧。
更不要說,是那位時時刻刻都冷靜理智的舒小姐了。
她大概再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麽期待了吧。
......只是,夏之霖一定會大發雷霆。
她知道。
夏之霖摸了摸自己的戒指,"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就不多插手了,舒小姐是我的合作對象,你要好好對她。"
"要溫柔體貼,Omega不就是喜歡這一套嗎?無論多麽強勢的Omega,其實都是外強中幹的。"
"......"夏方浥本來就如鲠在喉,感覺更是開不了口了。
夏之霖沒等夏方浥開口就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明天晚上希伯來皇家大酒店有個聚會,你随我一起去。"
"......"夏方浥有些吃驚。
吃驚之餘帶來的是長久以來的失落堆積而成的失望。
夏之霖向來是不會帶她去什麽聚會的。
作為個人來說,夏方浥其實也不喜歡那些聚會的。
她知道那裏出現的人不會讓她有多愉快。
可是,夏京陽和夏月渝是去過的。
被大大方方帶過去,帶過去在別人面前這樣介紹。
"這是我的兒子,這是我的女兒。"
她小時候很羨慕能被這樣介紹的哥哥和姐姐。
特別向往着能跟着她們去那些宴會。
不過,這種請求沒有一次被允許過。
她以為是自己不夠好,只要自己變得和面前這個男人一樣果敢果決果斷的話,或許,這個男人就能認同自己了。
但是無論她做得有多好,得到什麽樣的成果,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表揚過她。
——這不是理所應當嗎?
她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是失落的。
但是她沒有放棄,她以為只要自己有一天能夠突破自己,或許這個男人也會動容了。
但是,一直沒有。
不過現在,她的父親願意帶她去了。
因為,他覺得她是舒宴清的未婚妻了。
還有比這個更諷刺的事情嗎?
原來自始至終,她根本就不需要去努力,她的努力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後有個什麽樣的妻子?
......真是諷刺。
"......"夏方浥不知該做什麽表情,沉默地垂下了頭。
她以前到底是在期待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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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方浥穿着定制的西服坐上了車。
她的禮服設計非常的簡約,是一件看起來不是特別的顯眼,非常的低調的黑色西服。
但因為穿的人是夏方浥,所以這件衣服也就顯得矜貴了起來。
她深邃而又清冷的五官看起來一瞬間就可以奪人心魄,往角落一站都可以吸走人們的視線。
夏之霖有些意外她看着夏方浥的臉,沉思一會兒後他不知想起來什麽,"你和她越來越像了......"
這裏的'她'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面對夏之霖這句話夏方浥沒有吭聲。
夏之霖居然還能記住她媽媽也真是不可思議,明明十年沒有去看過她一次。
但是夏之霖的感慨也只是一瞬間。
"在宴會上......不要說太多話,言多必失。"他摸了摸自己的戒指。
夏之霖抱着自己的雙手,看了一下夏方浥的臉後,又不知道想起什麽似地看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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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裏,宴會進行着。
璀璨的水晶吊燈,飄蕩在空氣中的高級的酒香,豪華的晚餐,香槟塔,人們在舞池裏相擁而舞。
來這裏的人不是世家子弟,就是一些商場上的精英,律師法官,青年才俊,還有一些在電視上才能看見的人。
夏方浥被夏之霖帶着去敬酒。
幾番下來,夏方浥是有些暈了,她和夏之霖說了一聲,走到了天臺的花園解酒。
她坐在天臺內側的椅子上,冷風讓她慢慢地變得清醒起來。
"不可能。"一聲淡漠的輕笑從遠處起來。
夏方浥因為喝了酒頭疼欲裂,本不在乎誰和誰在說話的。
只是這聲音實在是太過于熟悉,讓她不得不在意。
她從自己坐的位置撐起了自己的身子,扶着牆壁順着聲音走了過去。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Omega和幾個Alpha。
夏方浥看向那個Omega臉的時候心裏沉了幾分,果真是她。
——秦柔。
她看着秦柔,心裏卻絲毫不驚訝能在這裏遇到她。
能一個人住得起那個地标性建築物的人,恐怕家裏人也不是什麽簡單貨色,能來這種宴會才是理所應當。
秦柔今天穿着一件寶石藍色的禮服長裙。
她靠在牆邊板着臉,一臉冷若冰霜的樣子。
雖然如此,但夏方浥遠遠一看就發現秦柔的臉色不怎麽好看。
盡管秦柔平時就很白,但今天她的皮膚是病弱的白。
都成這樣了不好好休息,還來聚會幹什麽?
夏方浥感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怒意堵在胸口。
"秦柔,我真的喜歡你挺久了,別這樣拒絕我,給個機會嘛,好不好?"杜錦洲皺着眉頭道。
杜錦洲是聖海集團有名的二世祖少爺。
他名聲不怎麽好,揮金如土,混得不行,但他半年前在一個聚會上看見了秦柔,一眼萬年。
他就立刻被秦柔吸引了。
他知道自己一輩子也忘不了這個Omega了。
他這輩子非這個Omega不可!
他要這個Omega成為自己的東西!他的內心幾乎是這樣叫嚣着的。
但是,秦柔沒有對他回過一次頭。
烈女怕纏郎。
放氣球,海邊告白,再加上鮮花攻勢。
好啊,他已經纏了有了大半年了吧,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般人遇到他杜錦洲這個架勢,怕是塊冰也得捂化了吧?
可是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有人說是他以前的生活太過糜爛。
他耐着性子改掉了那些去夜店的習慣,再也沒有和任何Omega有過什麽牽扯。
半年下來,也足以見得他的決心了吧?
他真摯地舉着玫瑰望向秦柔,"秦柔,我真的喜歡你!"
"答應杜少嘛,秦小姐!杜少很少對一個Omega這麽上心的......"
杜錦洲身旁的幾個Alpha勸道。
他們本來也不相信自己的哥們兒會這麽專心,真的就以前所有的莺莺燕燕都不管了,全部專心在秦柔身上。
"雖然錦洲以前确實是混了點兒,但是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秦小姐,你就答應他嘛!"幾人起哄道。
"答應他!"
"答應他!"
"答應他!"
一片的聲音接着一片,還有人甚至過來看起了熱鬧。
秦柔嘆了一口氣,冷淡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抱歉,杜錦洲,請你不要再對我死纏爛打了,好嗎?"
"秦柔......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會對你很好的。"杜錦洲抓住了她的胳膊。
秦柔被這麽一抓,手臂疼了一下,她想要掙脫,卻敵不過杜錦洲的力氣。
她皺着眉,把手裏的酒潑到了杜錦洲的身上。
"杜錦洲,叫你不要死纏爛打了,你是聽不明白嗎?"
杜錦洲今天穿着一身雪白的西服套裝。
被秦柔這麽一潑,衣服像是染了色一樣的變得斑斑駁駁。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柔。
"......秦柔,你這Omega,是不是給臉不要臉啊?"
"我說,杜錦洲,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我都要回應?"秦柔聲音冷冷的。
"好...好!你給我記着!"男人眼裏是怒火中燒,随手一把把手裏的杯子一扔就走回了會場,他身旁的Alpha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地跟了上去。
有人罵道:"秦柔,你在這裏裝什麽純啊?誰不知道你分化成S級有多久了?你那腺體被多少Alpha咬過了我們杜少都不介意,你都裝個P啊!"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秦柔靠着牆壁,冷冷地看着他們走掉。
夏方浥眼眸幽深地看着這幅場面,沒有打算上去幫忙的打算。
她靜靜地凝視着遠處抱起了胳膊的秦柔,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秦柔有多少人喜歡?
有多少人追求她?
那些喜歡她的人都會前仆後繼地落到那個下場嗎?
那自己是不是那其中的一人呢?
那頭的秦柔看見杜錦洲徹底走掉後,轉過了頭來。
一瞬間,她也看見了夏方浥。
她的眼神有些發怔。
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麽可以遇到她。
但回過神來,她表情又忽然變得柔和,如沐春風。
"夏方浥。"秦柔笑着輕輕喚道。
像是在叫着這個世界上最心愛的人一樣親昵。
"夏方浥。"夏之霖冷冽的聲音幾乎是同時從她背後傳了過來。
"酒醒了嗎?我帶你去見其他的人。"
夏方浥那一瞬的動搖立刻消失,"...好的。"
她跟着夏之霖回到了會場,不再分給秦柔一個眼神。
我不會做那群前赴後繼死去的人......
要做,就做最特別的那一個。夏方浥沉着一張臉想。
秦柔看着她的背影,眼睛裏生出了一片水霧。
剛才走的時候,夏方浥一次都沒有回過頭。
一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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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ABO】钓系O想撩了我就跑(腹黑Omega带坏我) - 池数(完结)
General Fiction夏方浥分化成S级Alpha后学校里几乎没有人不害怕她。 见到秦柔的那天,秦柔也是如此。 对她来说,秦柔像是一只小猫,看起来粉粉嫩嫩,乖乖巧巧,身上总是香香甜甜的。 蹭她吃的,给她问好,总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夏方浥觉得既然这只猫喜欢自己喂食,那她就给。 后来,夏方浥看着在秦柔涂着鲜艳的口红和他人旖旎的私语时才明白。 什么小猫,她就是个钓鱼的骗子。 自己只不过是秦柔钓起来的众多Alpha中的其中一员。 夏方浥眼色晦暗,她倒要看看秦柔钓了自己能不能放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