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詩邈呆呆的站在原地, 任憑胳膊垂落在身體兩側。
她看着薛桐身後的白牆就這樣被人摟着,薛桐的手繞在自己腰上仿佛用了很多力氣,不知深淺地裹着。
冷冷的甜味纏繞着她的意識,薛桐像是霧凇, 讓她不自覺想起冰糖奶磚锉出來的那種細絲, 含進嘴巴裏舌尖應該會麻, 盡管她想聞,可她忍住沒去蹭她。
她不敢。
她在乎薛桐的一舉一動, 所以她怕遭到反噬。
臺風天的枕頭,襯衣的銀紋袖箍, 副駕能看到的側臉, 那個戒指, 避孕藥,沙發上哭泣的薛桐, 陌生的香港仿佛給她編織了巨大的夢境, 将她包裹在金黃色的啤酒泡沫裏。
可低飽和度的薛桐到底是什麽樣的?
她在泡泡裏什麽也看不清。
她只覺得薛桐一切很夢幻。
薛桐好美,黑色的微卷頭發是天生自然, 怕是邱雯花上萬塊找托尼老師也燙不出來。薛桐坐在主駕挽頭發,在衣帽間外紮頭發,黑色的頭繩永遠都在手腕上,她每天換的腰帶也那麽好看。
這些時候的薛桐,好似真實,但一想到這裏是香港, 真實兩個字就被莫名其妙帶走了。
就像是喝了酒的薛桐就突然不理人了,不開燈的薛桐突然就罵人了。陸詩邈不知道自己在薛桐眼裏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才會讓薛桐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不管那些兇殘的話是否出于薛桐的真心, 可一旦開口, 就只能證明它們存在過。
陸詩邈沒辦法接受那樣的自己存在于薛桐大腦裏, 哪怕只有一秒鐘。
以至于她這些天躺在床上反複想反複想,不敢反抗的叛逆心掙脫出了裂縫,那些波詭雲谲的聲音重蹈覆轍。
「你就不能做對哪怕一件事嗎?」
「為什麽要成為一個卑鄙的人?」
「頂樓的事情你為什麽解決不好?」
這些聲音在拉扯着自己,重複不斷圍繞,陸詩邈覺得頂樓的事情再處理不好,她就只剩下完蛋一條路可以走。
陸詩邈用兩手抵在兩人胸口之間隔離出一段距離,她有點掙脫不開,"教官我會處理好頂樓的事情的,你相信我吧。"
"教官,你勒的我好緊。"
....
教官。
教官。
薛桐感受着胸口帶有拒絕的推搡,一句句的教官喊讓人的難受,她放開手。找到沙發坐下來,雙手蓋在臉上開始嘗試冷靜。
薛桐滿腦子都是陸詩邈剛剛的句話。
以至于她想了好久好久才開口說話,"那你想怎麽處理頂樓的事?我該怎麽相信。"
陸詩邈一直遠遠地看着教官那雙好看的手,上面沒有戒指了。
"你上的課我都有好好聽,我覺得—"
"好。"
薛桐抛下一個字開始起身往門口走。
她生怕多待一秒占有欲會讓自己改變這個主意。
"我待會收拾一下你的衣服,送到前臺你下來拿,我給你打的每一通電話必須得接,晚上睡覺記得鎖門。"
快速關門逃離,坐進車裏的薛桐,第一時間給阿湯去了電話。
"阿湯,通知一下刑事記錄科值日官,兩周內接到發生在赤道內入屋盜竊,我們科室要第一時間響應,案件不要并給犯罪現場主管督察,直接轉到我手裏,還有.....調查檔案一旦啓動,馬上和審判官申搜查令。"
挂了電話。
薛桐捏着方向盤。
試錯。
也不知道現在到底在試誰的錯。
過去整整一周。
薛桐幾乎每天都會去學校門口看陸詩邈,見到人來上學,才會去繞到警署上班。
日子到過的安靜,就是沒趣。
直到周五下午四點半。
阿湯端着電腦急匆匆跑進辦公室。
"Madam,記錄科案卷提醒過來了!!!你未蔔先知!入屋盜竊!!金額是5w塊。"
薛桐聽聞猛然站起身,接過電腦飛快掃了一眼,系統裏躺着案卷提醒,"brief案件呢?"
"我就是看到後臺提醒,立馬來找你,警察已經到場了,你別着急....記錄科估計還沒收到反饋記錄—。"
"馬上出現場。"
薛桐拿起桌子上的手機,開始往裝備室走去。
從看到卷宗提醒到現場,阿湯感覺自己仿佛只用了十分鐘。
走進三十六層。
警戒線已經拉了起來。
電梯門開的時候,薛桐幾乎是第一個沖出來。
三十六層的租客已經被強制要求離開房間,幾個沒上班的租客正對着陸詩邈竊竊私語。
她隔着老遠看到crb人員和警察一大堆人圍着陸詩邈,小孩除了被搞得滿頭薄汗,其他一切正常。
還好,人沒事就好。
薛桐捏在警服上手松了松。
"Madam薛。"crb看到鑒證警司親自登場辦案,表情有些驚嘆。更何況這案子剛輸入進庫,鑒證這反應速度,簡直快到離譜。
陸詩邈聽到熟悉的名字,立馬擡頭去看,可僅瞟了一眼,又快速把頭低了下去。
....
只是一周沒見。
陸詩邈對自己,為何變得緊張又陌生。甚至用躲這個字都不為過。
薛桐攥着文件檔案,大步走到陸詩邈旁邊,掃了一圈周圍的警察,"sorry各位,她是我警校學生,我需要單獨和她說話。"
阿湯聽聞臉色一震。
難道就是老大前段時間找的那個女.....女學生?
他想起這兩個周薛警司的沉默暴風雨,警鈴大作!趕緊伸手拉着各路警官躲的遠遠,"走,我們去那邊看下案情陳述。"
人群散去,警戒線外只剩兩個人。
"擡頭看我。"薛桐語氣溫和,眼睛從頭把人掃到尾,"你又沒做錯,別老低着頭。"
陸詩邈應聲擡眸,蚊子聲:"我沒想到教官會來。"
"嗯?我來不好嗎?一起抓罪犯不好嗎?"
薛桐掏出紙巾給陸詩邈擦了擦汗,"錄完口供等我一會好嗎?我帶你去吃....。"
"上海菜,怎麽樣?"薛桐收手,把紙巾放回兜裏。
陸詩邈提高了聲線露出酒窩,"真的?"
"真的。"薛桐用剛學的滬語回答。
"你學的一點也不像!嘿嘿。"陸詩邈眼睛眯成一條縫,"是,zeng e。"
"那你說一句粵語,我聽聽。"薛桐聽見小孩沒叫自己教官,也跟着笑起來。
" zan ge,真嘅。"陸詩邈地吐字發音。
"咳咳,打擾二位。"阿湯看着快要粘在一起的兩個人,冒頭揮揮手中平板,"Madam,搜查令下來了。"
"好。"薛桐又換上冷臉。
"Madam你先看下案情陳述。"阿湯将平板遞了過去。
薛桐簡單掃視了一眼。
入屋盜竊損失物品金額為五萬元,三條愛馬仕手鏈,和一條絲巾。
"真不愧是你學生,她報案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手印和腳印照片,錄像,發票,感覺除了比對不了dna外,她能做的都做了。"
薛桐低頭看了一眼資料,滿意點點頭。
雖然庭供證據只能有刑事部鑒證科專家出具,但陸詩邈提供了相對應的疑似痕跡照片,即沒有對現場進行破壞,還能幫助他們快速理清頭緒。
鑒證人員按照陸詩邈提供的線索,将房間地板上的腳印快速提取,拍照,把櫃子和床頭的指紋也相對應地提取出來。
由于有陸詩邈提供的視頻監控為證,他們現在只需要找到作案工具,就可以完美把證據鏈閉合。
"搜查令是不是整個三十六層?"薛桐見收尾工作快要完成,問了句阿湯。
"是。"
"接下來搜那個。"薛桐指向安成房間。
警員收到命令,按照警司指示收集好安成門把手的指紋,随後拿着專業破鎖工具,準備破門。
還沒等機器靠近密碼鎖,只聽走廊傳出一聲暴怒:
"誰讓你們進我房間的?"
五分鐘前,剛下班的安成走出電梯就看到警戒線,心裏吓的打顫,想按電梯逃竄下樓,結果被警員喊住。
警員提醒他,這層人都得留下來接受問詢。
安成哪敢當警察面場跑掉?豈不是顯得做賊心虛?
他想自己無非是偷過一次陸詩邈的化妝品,作案工具并不在自己手裏,他進房間的時候特意戴了手套。要倒黴也是林婷婷倒黴,自己請個好點的律師說不定當晚就放人了,索性硬這頭皮留下。
誰知道他還沒等被警官問話,就看見房間裏穿着勘驗服的人朝自己房間走去。
那裏面....
"誰讓你們進的?你們不許進!給我滾出來!"安成眼睛突然猩紅,像是發了狂要往警戒線裏沖。
周遭幾個警察将人攔住,口頭警告:"先生保持冷靜,不然我們有權利逮捕你。"
"給我出來!"安成嘶喊着,對上薛桐遞過來的眼神。
薛桐隔着護目鏡外幾米遠的距離,盯住安成。
審判者突兀地撩開黑幕,她雙眼盯上了憎惡的潛伏者,黑霧籠罩在罪罰者之身,不可名狀的恐懼正在向主人發出警告,暗藏在陰臭水溝裏的爬蟲動物四肢張開,蠕動時醜陋即将得到曝曬,瞬間,惡魔發出了最後的低語。
"陸詩邈!"安成伸長了他脖子,轉動着看向女孩,那雙眼睛藏不住濕滑的觸感。
"陸詩邈!"
低沉又是一句。
安成喊完後,快速走向女孩,周遭的警察警惕地上前準備阻止對方靠近。
薛桐推開房門,按下燈光開關。
"kai!"
阿湯看了眼牆上的照片,忍不住罵了句髒話,"這...他媽變态啊。"
薛桐看着牆面後整個人怔住,耳邊聽見了安成的吼叫,她僅僅愣了兩秒不到,就開始折身向警戒線外跑去,"抓他!"
也就僅僅在薛桐開口的一瞬間,垂死的惡魔從墓穴裏爬出。
一把水果刀從警察胳膊縫隙中穿過。
目标朝着陸詩邈腹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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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今日离港 - 鱼宰(完结)
General Fiction1. 刑侦专业第一的陆诗邈,公派去香港警校当了一年交换生。 警校体训成绩不合格,学霸成学渣。 校外室友欺负她,台风天淋成落汤小狗。 警司薛桐把她捡回家,给她养伤,陪她训练, 等到她重回学霸巅峰,薛桐竟把她撩弯后无情地甩了.... 被甩的陆警官跑回内地,进了公安刑侦技术科。 勘验,取证,抓捕。 面对枯燥的海量证据,和警队的鸡飞狗跳。 她却无怨地熬夜追凶犯,加班到天明。 同科室的法医感叹:【陆姐月薪八千五,但她命比美式苦。】 无人知晓....陆警官每天累到浑身臭汗,倒头就睡。 就是为了好好当一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