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sit,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找你來。"
嚴寺寬坐在長桌會議室,身邊坐着安保局局長鄧啓昌,以及CTRU警司梁橪。
薛桐一身純黑襯衣,長發被束緊高盤, 一手捏着水杯, 目光掃在局長身上, 鄧啓昌穿着黑西裝,戴着一副老态龍鐘的眼鏡, 沖着她微笑。
律政司下屬安保局局長,統管香港海關、消防處、香港警務處....安局是警務處真正的上級。嚴寺寬在他眼裏不過只是一屆警員。
薛桐參加演習後, 被警察複雜調查科叫去問話, 問了好多好多關于家庭背景的事情, 薛桐當時還覺得奇怪,她一度懷疑是薛汀又來搞她事。如今坐在這間辦公室, 她隐隐約約有了想法, 只是不敢證實。
薛桐搖頭說:"sorry,sir, 我不清楚。"
"你明明已經猜到了。"嚴寺寬笑了兩聲。
說完他将桌面上幾份成績單,推到薛桐面前,"我讓你去參加演習,是證明你還是能拿槍的,還是能回到一線戰鬥崗的,你警司槍械考核, 警司職位排名第一,反恐演習成績也不錯。"
薛桐聽到一線兩個字, 立即将成績單推了回去, "嚴sir, 我其實短時間并不想晉——"
"你別忘了,你在警校是我帶的,你是随我從機動部隊調到IB的,你進修大學課程是我幫你挑的,你出國學習也是我親手寫的推薦信。"嚴寺寬慢慢開口。
薛桐閉嘴不言。
是的,嚴寺寬如同她的良師益友,在離開薛家之後,是他像是父親一樣,陪她度過了很多難關,在背後推着她往前走,替她認真鋪設未來道路,她感激嚴寺寬努力讓她活下來。
"arsit,十天前又死了三個機動部隊警察,其中一個是你的師兄,還有一個是我的學生!一個是你的同期。二十天前住進icu的警察沒活下來,還有旺角槍戰時受傷致殘的警長,他們都是你的同事!"
薛桐垂眸,兩手自然搭在桌子上,不開口。
嚴寺寬不舍對薛桐拍桌子,保持溫柔語氣,"sisi和你在同一個辦公室,你看他被割喉心裏好受嗎?他以後再也說不出話了,他結婚的時候我們坐在一個桌上,他的女兒還叫你一聲小姨。"
薛桐聽着緩不過神。
"這些女孩是一年之內失蹤的,她們年紀和你差不多大,我們最近查到,她們是被人蛇販運集團運到西班牙去了,她們或許被帶去賣淫,代孕了,或許還活着。"
薛桐掃了眼表格裏密密麻麻的名字。
西班牙。
薛思。
薛桐語氣逐漸冰冷下去,"sir,我...我并不想和薛氏扯上關系。"
嚴sir知道讓人突然接受,有些困難,于是耐心點頭,"我知道你逃避薛氏的身份,但現在香港警隊需要你這層身份,需要你的語言基礎,需要你弟弟在西班牙的勢力僞裝,這是你一次蛻變的機會,你利用這個身份可以完成你以前做不到的事,或許以後你就可以和這層身份自洽了。"
"sorry,我自洽不了。"薛桐始終低頭,兩手開始緊緊抓住杯沿,仿佛要用指尖把杯子扣碎。
"這個案子是安保小組聯合香港警隊調查的,從去年十二月份我就聽說了,arsit,香港現在失蹤了52個偷渡,或是未移民成功的女性,這些女性背後牽扯了52個家庭,251個人,我得告訴你,有些偷渡女孩是從九龍倉被轉運走的。"
"九龍倉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可以接受香港警隊的停職調查,我——"
"arsit,這是軍令!"
嚴寺寬生怕局長對自家警司帶上有色眼鏡,拍桌制止薛桐說話,嚴肅道:"你以前也參與過卧底行動,你這是怎麽?辦公室坐久了頂撞長官的膽子都變大了?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嗎?"
"sorry,sir。"薛桐手肘搭在桌子上,手指深插進頭發裏,蓋住眼裏的光線。
她直覺是在太準了。
準到她聽說嚴sir伸手幫她處理公關新聞開始,就冒出了奇怪的念頭。
彭家和薛汀搞的那通報道,香港警隊公共關系科怎麽會....怎麽會賣力幫一個不經常露臉的警司處理娛樂八卦?那些娛樂八卦并不會嚴重傷害警隊形象,只是讓薛桐這個警司,在公衆場合抛頭露臉了。
那些被警隊處理掉的新聞,并不因為她是薛家人,而是因為她是和薛家分裂後當上警署警司的人。
還有從薛汀吸□□開始她就查彭家,打掉那個賭場,是因為阿姿是在賭場裏出的事,那些沒下手的販毒,終究是她念在薛家身份,沒透露給o記。
之前那個跟蹤陸詩邈的男人,那個叫阿福的死訊,是嚴sir派緝偵警員給她遞的消息,才會讓她輕易又順利讓彭家收手.....那個阿福根本不是彭家為了緩和與她關系的表示,他只是個九龍倉的一個守門人,嚴sir只是借自己之手,去提醒彭家收手。
聖誕樹之後她就隐約覺得要出事,直到安霖查出那批槍,那批給sisi被割喉犯罪者的槍,是歐洲貨,是西班牙的。那天安霖跟她說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國際刑警怎麽會配合的這麽快,香港警隊外事偵查協助不可能做到一夜查出槍次的....
還有她在重案待的那十天,明明只需要安霖軍械法證随案進組就行了,但嚴寺寬非要調她過去幫忙,自己那時候還疑惑,那個像父親一樣的教官,像親朋良友的上司,怎會不顧她高燒不斷,讓她去當拼命三郎....
還下令讓自己去參與反恐演習,呵.....好大一盤棋。
"半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最後還得是我?"
薛桐不知道該用什麽眼神去看待嚴寺寬,甚至她覺得自己這次去當卧底,只是為了給嚴sir撈功績,畢竟明年晉升警務處長,他很急迫地需要一個顯眼的成績。
又或者....
或者嚴寺寬是真的想救出那些女孩。
薛桐只覺得她此刻的腦子壞了,她沒法正确理智的看待一個人類邏輯。嚴sir說沒錯,她确實需要一個接納薛桐是薛家二小姐的機會,她需要一個接納自己身份的出路,這麽多年了,她一直在等不是嗎?
如今利用薛家人的身份去卧底,她或許真的可以解救自己。
薛桐腦袋熱烘烘的,像是被放進微波爐裏燙焦了。
她以前不怕死的,甚至以前她還急不可耐地想因公殉職,讓自己可以享用警察公墓,脫離出薛家公墓。
可她現在腦海裏都是陸詩邈....
那小孩還有一個月就要離港了,她到現在還沒想好怎麽處理和陸詩邈的事情,如果這次去了死掉,自己會不會後悔?那薛思怎麽辦?
她如今為什麽這麽怕死?
"西班牙交易不信外人,我們的線人嘗試過,進不去內部,國際刑警已經出手打掉他們最大的販槍渠道,如今很難再越池半步。如果不是非你不可,你覺得我會舍得讓你去嗎?警隊花半年時間培養一個西語的警察是很容易的事,但它始終不保險。"
"不保險..."
薛桐笑,點點頭作罷,"什麽時候。"
"此刻,或者明天你就進入CTRU參與集訓。"梁橪見人松動,立馬開口。
"明天?"
薛桐整個人愣住,手遲疑地縮回桌下,捏住腰帶探問:"我....我們不能再等兩個月嗎?"
"移民潮又要來了,你集訓還需要兩個月的時間,那些女孩等不了。"鄧啓昌态度堅決,甚至他為了能讓薛桐答應下來,試圖用晉升機會說服:"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你要知道女警司往上升很難...到高級警司都很難。"
"我..."薛桐笑兩聲,"我看起來是需要這份工作的人嗎?"
鄧啓昌黑臉,但卻沒惱。
這房間在座的人都知道薛家勢力,也知道薛家現在分家,她一個三房女兒再不受寵也會分的一大筆資産,作為警司每天在警署加班,拼命,如今答應當卧底去出生入死,完全是為了自我信念。
她的生活确實不用依靠這份工作,她甚至可以為了拒絕任務直接辭職不幹,甚至真到了那刻鄧啓昌連個不行都說不出。
嚴寺寬見上司被自己警司怼到面色難堪,用力拍桌,"薛桐!!"
薛桐不想讓嚴寺寬為難,低頭給局長道歉:"sorry,sir,我只是聽說這份任務,情緒有點激動,畢竟要去赴死,總得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
"你放心,警隊會全力保障你的工作和生活。"梁橪趕緊打圓場,但他沒說家庭,因為薛桐沒家庭,只有家族。
"梁sir,我需要三天時間處理私事,"薛桐語氣懇求,"就三天。"
"你知道,其實從這間辦公室走出去,你就得按規定簽署文件,然後與現實生活隔離了。"梁橪很為難,看了一眼嚴寺寬。
嚴寺寬眯眼朝人點頭,示意梁橪不要把人逼的太緊。
梁橪嘆了口氣,"arsit,只有三天這是底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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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今日离港 - 鱼宰(完结)
General Fiction1. 刑侦专业第一的陆诗邈,公派去香港警校当了一年交换生。 警校体训成绩不合格,学霸成学渣。 校外室友欺负她,台风天淋成落汤小狗。 警司薛桐把她捡回家,给她养伤,陪她训练, 等到她重回学霸巅峰,薛桐竟把她撩弯后无情地甩了.... 被甩的陆警官跑回内地,进了公安刑侦技术科。 勘验,取证,抓捕。 面对枯燥的海量证据,和警队的鸡飞狗跳。 她却无怨地熬夜追凶犯,加班到天明。 同科室的法医感叹:【陆姐月薪八千五,但她命比美式苦。】 无人知晓....陆警官每天累到浑身臭汗,倒头就睡。 就是为了好好当一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