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三日,人鸟声俱绝。
京城白雪皑皑,晨光于山峦中渗出,如此一举,却已耗尽那宝镜所有生机。
牙璋辞龙城,大军于雪夜中凯旋,骠骑大军,却未能还。
静心亭外,奴才婢女跪了一地。
小柱子立在那人旁边,看着他茫然的神色,腿脚微颤。
" 小柱子,一晌贪欢,便是如此难吗?" 上好的龙井已不再蒸腾冒气,冷的可以。
小柱子 ' 扑腾 ' 的一声,跪了下来。
见他未应,男子终是摆了摆手,没有为难。
唯唯诺诺的一群奴才婢女后,青衣男子抿茶,身后是波澜的湖泊。小柱子顿了一会儿,终是领着一群人,散场。
三年前
柳絮缠绕细雨,黄莺舞过水面。当今棋圣一身白衣,静坐于亭中,眼神流离的可以。
湖面上,小舟徐徐而来,奕星眼神亮了亮,待那一袭红衣引入眼帘,才把杯具往桌子上一摆," 你又来迟了。"
红衣狮服,正是武官的代表。别开眼,奕星心中微涩,笑得却越发灿烂。
" 来得匆忙,没带什么好酒。" 世隐拂袖坐下,将茶馆抛给小柱子," 以茶代酒,将就喝吧。"
奕星愣了愣,垂眸。
多久了?光论风花雪月,不谈悲欢离合,有多久了?如今以茶待酒,他又有何不明白?
匈奴入侵,他也并非不知。
世隐将五子棋摆上,落下一子。"生世若飞花,你总归不能一辈子醉着。"
当年,不便是为了醉一场,才相识的吗?
世隐醒了,他却没有。
落阳溜进亭内,打在故人脸上,西湖映着霞光。奕星独逆着光,浸在黑暗中。
只谈红尘,只想玩乐的日子,也该到头了么?
奕星笑乐了,不理。一棋下来,却是被逼的节节败退。彼时,已是深夜。
" 待你凯旋,咱们买下的那壶酒,也该挖出来了。" 奕星凝视残局,对面的隐世抬头,不可置信的怔了好一会儿,终是笑得开怀。
" 那时,便不醉不归!" 隐世步出亭子,乘着轻舟,消失在墨黑的月色。
于是,便再没有后来。
湖未变,亭也依旧如此。
茶杯,却是从一双变成了一个。
潮汐静如常,岁月猖狂。
奕星想,若是他早些醒来,一切,是否能如初?
依旧是两个人,一坛酒,醉生梦死。
哪怕一瞬,也该如此。
如今,他既已醒来,便会如此。
他要下胜的棋,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