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ương 7 - Chương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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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蔺晨提着饮料回来,惊讶地发现萧景琰和蔺星河保持着一臂的礼貌距离,看见他仿佛齐齐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
蔺星河接过饮料也记得先给客人,然后才自己小口小口喝。他很安静,与周遭即便被家长管束却依然控制不住音量的孩子形成了鲜明对比,让萧景琰心头油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欣慰。
蔺星河用询问的眼神望着爸爸:他画博物馆里一副恐龙化石已经有一阵子了,这次还想丰富一下细节。蔺晨点点头,小孩说一句"萧叔叔你自便",就抱着速写本跑了。
"咱们还是不要离他太远。"萧景琰边说边跟着走,两双眼睛一起盯着前方的小孩,"星河很担心你。"
已经聊得这么深入为什么还会冷场?——不对,为什么会聊到他身上?蔺晨难得有状况外的时候,下意识"哦"了一声。萧景琰停下脚步,蔺星河就在一米之外:"他对我说,你能力很强,但是你的工作很辛苦,法医职业不受人理解,赚得也不多。"他犹豫了一下把那句"追你的人很多"咽了回去,摸不准蔺星河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是这些追求者对孩子不好吗?
蔺晨一个单身爸爸拉扯孩子长大,想来的确辛苦,这么小就会体谅父亲的孩子更是少见,萧景琰这人心软,不免更加怜惜蔺星河。蔺晨却是恍然大悟,估计也只有他能理解儿子那许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蔺星河是真的认为萧景琰对自己有兴趣,又不愿意说爸爸的坏话,只好努力渲染艰辛来使萧景琰"知难而退"。
论儿子太擅长脑补怎么办?蔺晨有点头疼,趁机暗暗打量了一下萧景琰,怎么样也没办法将这个挺拔如松满脸正气的青年和"追求自己"联系起来。不过这更坚定了他要让儿子和萧景琰多多接触的决心:萧景琰是关心星河的,而星河愿意对他说这些,起码说明他对这个人不排斥。
两个大人的思考方向不同,结论却殊途同归:要让自己(萧景琰)与蔺星河做朋友。

蔺星河精神饱满地到处参观,萧景琰对自然博物馆没有太大兴趣,而一向乐意和儿子互动的蔺晨今天却不时走神。
"你怎么了?"萧景琰轻声问,"你有心事?"
蔺晨一愣,有一丝什么东西从脑海中倏忽而过。他蓦地顿住脚步,缓缓回头向前一个展馆望去。"星河。"萧景琰让孩子停下,自己端详着异样的同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蔺晨抬手阻止他说话。刚才经过了哪里?动物陈列馆......植物陈列馆......古生物陈列馆......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阴沉,蔺星河担心地想喊他,刚一出声就被萧景琰拦住了。
古生物,古生物......骨骼化石,生前的伤痕......
"萧景琰,"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蔺晨终于艰难地开口,"你想过一种可能吗?"
身上的伤痕是连续的,可这不等于死者是单纯被殴打致死。如果这些伤的起因不是为了夺命,那么会是什么?
萧景琰瞳孔一缩。
蔺星河默默退开几步,看着父亲和萧景琰站在一边窃窃私语。小孩熟悉父亲的表情,那是沉浸式分析后的样子,尽管蔺晨已经很久不曾在他面前流露。

"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呢?这不是针对特定某个人的杀戮,死者多处骨折,结合性欽迹象以及死者身份,凶手的目的或许根本不是杀人,而是......虐待?"
性疟。
侵害不断升级,甚至使用毒拼,或许是为了控制,或许是为了"助兴"。
而死亡是没有预料到的,又或者,是凶手放任导致的。
能够进行这样恶劣的罪行,又能从容抛尸,不留痕迹,他们可能会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
萧景琰的呼吸急促起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身边,这座繁荣的、欣欣向上的城市里?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第一个受害人怎么解释,她不是特殊行业人士,可以确定她的人生轨迹跟这个行业毫无瓜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企业员工。"萧景琰苍白着脸,看过很多罪恶的刑警居然在那一瞬间迟疑了,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否认这个可怕的猜测。
但是不可以,怎么能因为这猜测骇人听闻,就选择否认可能性?青年只彷徨了短短几秒,毅然握紧拳头。
"那就从她开始,我们从头查起。"蔺晨断然道,眼睛里爆发出雪亮的光芒。
不能因为黑暗存在,就感到畏惧,不能因为身处黑暗,就选择逃避。
光明永远能驱散黑暗。
"好!"萧景琰斩钉截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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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说这个案子有结合现实案例和原著的一个案子,大家可以继续猜了。

8
办案,思路差之毫厘,方向谬以千里。
不论是否同意并案,警局上下都一直把凶手当成一个单纯的杀人犯,因为男性暴力犯罪很多伴随着性欽,但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在一眼望不到底的漆黑水面下潜藏着的是......
"一个利益链条。"萧景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周末局里没什么人,提前结束假期的两位警察躲在法医办公室里重新梳理案情,门关得严严实实。
蔺晨从顿悟后就一直处于一种玄妙的、有些恍惚沉郁的状态,说话也比平时慢了一些,每说几个字似乎就要停顿下来思考,萧景琰不知不觉住了口,说不出哪里奇怪,但蔺晨拧着眉头示意他继续:"我们可以初步认定凶手心理变态,受害人很可能不止三名,那么,一个杀害多人,自己处理尸体的变态,同时拥有反侦察能力、内部情报来源和钱权庇护?"
"这不合理。假定凶手是A,他一定不需要自己去做性疟以外的事情,负责善后的姑且称为B,跟踪星河这种低级的事也许会交给级别更低的C,"蔺晨淡淡接下,"还有给A提供女孩的人,当然,这种事妈妈桑也能做到,但我倾向是存在一个专门做这种事的人,鉴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B的可能性更大。"
纸上一个潦草的"A"被狠狠圈了几道:他才是一切的核心。因为没有人会费尽周折白白给别人提供犯罪服务,能把他们串联起来的只有利益。其他人围绕着A,针对其龌龊的欲望投其所好,A以自己能掌控的利益为报酬,他们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第三名受害者的身份还在排查中,如果她就是那位报案人的室友,由于色清人员往往不见光且流动性较高,即使出事也很可能无人知晓或追究,的确是这种"爱好"最容易侵害的对象,但也正因如此,第一个受害人就显得格外突兀——如果她是第一个的话。
假如我是A,一个变态色清狂,我有钱或权,我选择那些好得手的边缘化的女孩儿,只要花钱就可以,也许一开始我并不想太过火,那么为什么也要选择一个相对"不安全"的女孩儿?是她有什么特别,还是某种契机?蔺晨手指屈起用力顶住太阳穴,竭力把自己沉浸到凶手的世界里。沉甸甸的呕吐感却像泥潭中的气泡,"咕噜""咕噜"从胃的最深处缓慢地往上翻涌。
太肮脏了,让人愤怒到濒临失控。
记忆深处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蔺晨悚然一惊。
是那女孩的父母,母亲哭昏在认尸现场,父亲当场心梗突发,还是靠他急救捡回一条命,夫妻俩躺在病床上握着手彼此鼓励,发狠一定要活下去:要看到害死女儿的人被绳之以法。
这几年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就因为证据不够、同类型案件太少经验不足,就放弃了这个思考方向吗?
可恶!

"蔺晨,蔺晨?"
蔺晨眼前一阵阵发黑,强烈的自厌充斥他的大脑,远远地仿佛有人在呼唤他,耳膜嗡嗡地听不清是谁。突然一股大力抓住了他的肩膀狠狠一握,紧接着用力前后摇晃。
"蔺晨?——嘶!"
蔺晨一把攥住对方手腕一翻又向后拧,另一只手随即锁住对方咽喉,这一切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漆黑的眼睛却撞进一对惊讶的浅色瞳孔。
他一下清醒过来,萧景琰还保持着被他控制的状态,怀疑地挑起眉:"你怎么了。"
萧景琰没有用疑问句,然而蔺晨也没有回答。他很快松开手,折身回到案情中去。
接下来萧景琰一直在盯着蔺晨,当然也没有放弃分析。现在他们的劣势依旧是证据缺失,受害人身份存疑,以及时间久远潜在的证人证言也可能无法采信。但他们也有优势:"B"的威胁表明了他这次处理尸体过程很可能是有疏漏的,所以风吹草动才会令他格外紧张,以及,对星河的觊觎突然停止,有可能B从内鬼处得到了最终被曝光的、真实的检验报告,重拾了自信,又怕暴露内鬼,才选择了缄默。
介于内鬼存在,这件事不敢大张旗鼓地宣扬,"赵晓蓝"的身份还在排查,关于第一个受害人,萧景琰就只有靠刑警的身份开展秘密调查,从程序上来说他的调查结果不能充作证据,除非足够充分合理。
这是件危险的差事,也许会徒劳无功,但萧景琰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蔺晨,我送你回去吧。"他蹙眉看蔺晨苍白的脸色,"你到底怎么回事,病了就去医院。"
"不,我没事。"蔺晨推开他的手。
"从明天起,我们开始调查。"


接到蔺星河的电话令萧景琰非常惊讶,已经入夜了,小孩冷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感:"我爸爸现在应该在小区的天台上,你能来一下吗?"
萧景琰气喘吁吁找到蔺晨的时候,他坐在天台边吹夜风,身边摆着几瓶啤酒。
"你这样星河很担心。"萧景琰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借酒浇愁,"连我都看出来你有事,星河叫我来的。"
"小东西倒是会托人。"蔺晨笑笑,萧景琰见惯了他穿警服和白大褂,此时穿着件松垮垮白T恤踩着拖鞋的模样额外落拓随意,还有点颓废。以往的蔺晨也总是笑眯眯的,但那双眼看不到底,此时才终于让萧景琰小小地窥见一星半点情绪,也是厌倦疲惫的。
萧景琰挨着他坐下:"有话就说,你这副样子干什么。"
蔺晨又咬开一瓶啤酒晃了晃,见萧景琰摇头,他收回手仰头喝了一大半:"我是一个沉浸式的警察,沉浸式,你懂什么意思吗?"
他慢慢侧过头,定定地望着萧景琰:"我把自己想象成罪犯,去猜测他们的想法。"
之所以一直坚持并案侦查,就是因为蔺晨把自己想象成那个凶手,尸体上的各种痕迹符合同一个人的"喜好",但同时也符合被暴力殴打致死的特征,于是他失策了。
沉浸式?
萧景琰震惊地瞪圆眼睛,蔺晨发出短促的冷笑:"尽管如此,我失手了。"
不知道是酒还是人的原因,蔺晨在萧景琰的凝视下不想再隐瞒。本来不该是这样的,虽然证据根本不能链接,可是他为什么没想到这可能是一个变态而不是单纯的杀人?如果再往这个方向想一想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叮!"
萧景琰突然抓起一瓶酒跟蔺晨碰了一下,玻璃清脆的声音一下子把人拉回现实。猝不及防地被打断情绪,蔺晨一个激灵,难得发懵。
"抓到他们,我们还能救其他人。"
"......"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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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顶着锅盖说一下为什么之前他们没想到啊......由于我国人民绝大部分绝大部分都比较纯朴,变态案件相较人口基数来说很少,所以很多时候刑警会靠经验来分析案件而不是"神探"能力,神探有没有?有,多吗?不多,还是稀缺。
强jian杀人这种罪行每年都会有,但性疟致死,或许有也不会曝光出来......由于这个故事中死者的死亡原因也符合被殴打的特征,所以他们最终没往那个方向去想,我认为还是比较合理的。但是必须得说,我有开坑的胆子,缺乏雄浑的笔力,这篇文写得我也很忐忑,如果大家有建议意见请不要吝啬砸向我。
以及上篇有读者已经猜到了,是的这个案子主要参考的就是楼之敬案,现实中,则是很多案子的集合,没有具体的原型。

[Raw][Đông Khải diễn sinh][Lận Tĩnh]- Tổng hợp truyện ( Longfic)Nơi câu chuyện tồn tại. Hãy khám phá bây gi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