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绽放 - 妲婴 （完结）

第126章

 薄雅起得很早,不知道是没有睡好，还是睡得太好，反正叶乔一上客厅的时候,她已经沏了茶，边喝边看娱乐新闻了。

叶乔一就见不得她如此悠闲的模样,存心要跟她找晦气,脚步一转去按电视开关，却发现里面正在播关于林申的一个报道。

林申养病期间在外散步被狗仔跟踪偷拍,准备返家的时候有个狗仔竟然跑上前拉住了她，快速地问了一个问题。

"几年前，Lena在录一个专访节目的时候突然失态,对着镜头说了一句'林申,我很想你。'虽然这段视频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并没有播出，但还是有泄漏出来，请问林小姐，Lena口中的那个'林申'是否就是你呢？"

林申好像还震惊在被突然拦住的错愕里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狗仔："那Lena用那种不光彩的手段上位，又获得空前的成功，林小姐你怎么看待？能不能谈谈你的想法？"

"......"林申错眼，发现了跟拍的镜头，她对着镜头过了好久，开口道："我不认为在人过世以后，你再提这样的问题是个明智的选择，但——她是位很棒的艺人，我很欣赏......很喜欢她，如果......"林申做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吸气动作："虽然她不可能听得到了，但是我想说......苏容，我们都很想念你。"就这么对着镜头，又隔了几秒，林申轻轻加了一句："苏容，我也很想你。"

电视画面中，林申的脸突然被一双手遮住，有个女人拉着她就往车子塞："对不起，林申身体不太舒服，请让一让。"车门关上，那人自己也上了车，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女人的背影也似曾相识，车子也好像在哪儿见过......脑子里瞬间闪现了什么，可太快了，叶乔一没能抓住。她反手"啪"地关了电视，不屑道："人都过世了还拿她来炒作，什么没有播却泄露出来的视频，从头到尾都是她公司自导自演的吧？这个叫林申的还演得这么逼真，这么无辜，真是功利，虚伪！难怪能当演员。"

薄雅看了她一眼，喝茶，没发表意见，也没跟她计较关电视的事情。

叶乔一有种预感，这会是一个充满了找茬与反找茬的早晨。她的拳头可能会一直击打在棉花上，或者是想击打，却连那块棉花都找不着——薄雅太淡定了，好像什么都不能让她往心里去似的。

叶乔一着实不甘心，不过她的不甘心也没能维持太长的时间，有个人约她出去喝茶。可是比起外出，叶乔一更愿意待在家里跟薄雅吹胡子瞪眼，因为约她的那个人，是姚恩。

姚恩说到做到，而且还做的很有效率，昨晚上才刚提过，今早就付诸行动了。

"要我把林之姚也喊上么？我们三个很久没一块儿聊聊了。"叶乔一这么去探姚恩的口风。

姚恩的答案似乎是已经在喉咙里盘旋了很久，就等着这一刻脱口而出了，她回答地毫无迟疑，甚至没有需要反应时间："乔一，就我们俩，单独的。"

叶乔一下意识去看薄雅，薄雅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她悠闲地喝茶，发生的一切瞧上去都与她无关。

......单独？有什么事情，需要姚恩提出单独聊聊的？叶乔一禁不住往坏处思考，上次就是姚恩给她带来了Lena这个噩耗，那，这一次呢？又会有什么在等着她？心里这种排斥与不祥的感觉，为什么越来越强烈了？

她要出去，理应和薄雅说一声的，可她接电话的时候薄雅就在身边，因此她也没做多余的铺垫，直接道："我出去了。"

薄雅置若罔闻。

叶乔一："你不问我是要跟谁一起外出？"

薄雅："姚恩。"

叶乔一点点头，薄雅不笨，自然会猜得出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没有？"

薄雅看她一眼："这话应该由我问你。"

叶乔一烦躁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到达了姚恩事先讲好的地方，叶乔一按照门号进了房间。姚恩已经来了，正抱胸站在窗边，往外面看。

"大姐姐。"叶乔一唤了一声。

姚恩："你来了？快坐。"

姚恩率先走到茶桌旁，亲自给叶乔一沏了一杯茶。茶水滚过杯壁，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叶乔一的声音就夹杂在这样的水声里，轻轻的，带着些未知的抵触："大姐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姚恩笑："别急，我们慢慢聊......我今天时间充裕，你呢？"

叶乔一微皱起眉，为了缓解紧张，她喝了一口热茶："噢，好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你昨晚也有去看电影，感觉怎么样？"叶乔一没想到姚恩会以这个话题开场，一时有些不知要怎么回复才好的尴尬："......挺好看的。"事实是她压根不知道演了些什么内容。

姚恩："那你对林申的观感是怎样的？"

林申？姚恩的讲话重心是不是有点偏离了？她约她出来谈，怎么会牵扯到林申这个风牛马不及的人物？叶乔一疑惑地看着她，考虑着措词："不了解，也说不上什么，表面给人的感觉......说不好，有些冷漠。"

"冷漠？"姚恩玩味着这个词，末了，赞同道："可不是冷漠么，如果她不冷漠，Lena又怎么可能为她跳楼自杀？"

！！叶乔一双眼倏地睁大，今天的对话终于触及了跟她相关的领域，Lena！原来Lena爱的那个人，是林申！叶乔一立即联想到今早看过的那段娱乐报导，看来实情并非她想的那样，既然不是空穴来风，那就是真有此事了。

居然会是她......叶乔一承认自己过度震惊了。

"如果不是过年的时候她割腕闹自杀，我也会被瞒到现在，并且还会被一直瞒下去。"姚恩接着说了这一句。

脑子里快速闪现的东西，现在终于被抓住了。今早那个报导里，遮住林申脸的，不就是在S市接薄雅，在墓园外遇见的那个人？叶乔一彻底明白了，薄雅所说的那位朋友，原来是林申。难怪在酒店的时候接到姚恩的电话，她问她"卓？你还好吗？"，当初她只以为姚恩是在新年问好，这么看来，她应该是知道了林申的事，来安抚薄雅的——只是薄雅对于林申的事为何如此操心，操心到甚至需要别人来安慰她？......难道她跟林申两人不应该是站在对立面上的吗？林申不算是她的情敌？

姚恩："对了，乔一，你应该知道，昨天是Lena的忌日吧？"

叶乔一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

"难道你都没有怀疑过，这部片子为什么会定在昨天上映？"姚恩笑了一下，可惜那抹笑转瞬即逝，快到叶乔一没来得及看出那里面承载的苦涩。

"......为了纪念Lena？"叶乔一说出了心底的那个答案。

"对，卓，为了纪念Lena，应该说这部片子的存在，就是为了纪念Lena，为了它，卓已经筹划了几年，从Lena过世开始。"

叶乔一："噢，原来是这样，也不是让人难以接受......大姐姐，你不是跟我说过么，薄雅她以前很爱Lena，既然很爱，那做出这种行为也不足为奇。"

姚恩点头，幽幽的，道："是啊，包括手把手带着林申出道，陪她一起完成这个心愿。"

叶乔一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的茶水，姚恩的圈子绕得有点大，什么时候才会切中要害？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话题，应该不需要她特意约她出来吧？

"其实我本来不知道她们的关系，包括我接到这部戏，都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我甚至不知道林申是卓的人。你可能不知情，林申出道至今，没有接到过什么像样的片子，应该说是一路吃苦吃过来的。可是现在再想，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怎么会被王导钦点演女二？虽然说是女二，可她的戏份跟我相差并不多，明眼人都知道是在用我和林行两个人捧她一个。如果背后不是有人在推她上位，她理应走不到现在。"

叶乔一呼吸一滞，钟晓以前笃定林申背后有金主，如今一语成谶，可是，那个金主是薄雅？姚恩的话里，有太多的不合理："你不是说这部片子的存在是为了纪念Lena？怎么变成了捧红林申？薄雅既然想捧她，又怎么会让她吃苦？"

在姚恩看来，叶乔一问的这些问题，无异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开始自然是为了Lena，我猜之所以让林申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用意，可能是为了让她体会Lena能够当红的来之不易？而现在么，真相大约只在卓自己的心里了。如果她和林申只是纯粹的制片人和演员关系，我当然愿意相信这一切全是为了Lena，可惜不是。"

薄雅和......林申？

"我以前也疑惑，为什么卓来探班，每次都会和林申单独待一会儿。现在才想通，她其实本来就是去看她的......过年的时候我跟林申问好，她的经纪人给了我医院地址，我得知她发生了意外，去探望她，亲眼目睹了卓不休不眠地陪着她一直到危险期过去。我当时就问卓，我说我能理解她接近林申的目的，可是她究竟抱着什么心态跟她维持这种关系，她只给了我四个字，情难自禁。"

难怪薄雅会说顾不上联系自己，她满心满眼都牵挂着林申的病情，她当然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叶乔一这个人了。她爱Lena，Lena爱林申，现在Lena不在了，她将林申纳入自己的羽翼，是为了证明什么？证明Lena的不识抬举，还是证明她自己的博爱多情？

"乔一，我知道我告诉你这些，你可能会怪我，恨我，甚至怀疑我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都认了。你从小跟小枝家亲厚，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是真的把你当做妹妹才会这么做。我不希望你越陷越深，到头来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今天约你出来的目的，并不是向你揭露卓和林申那种纠缠不清的关系，我也愿意去相信自从和你在一起后，卓可能已经淡了对林申的心思，我想说的只是卓的这种性格，因为我也在她那里吃过亏，知道她有多难驾驭。......所以我劝你，还是及时止损吧。"姚恩说完这一段，静了几秒，就像是为了给叶乔一一些消化的时间，才又接着道："我能告诉你这一次有林申，谁又能告诉你下一次有谁呢？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掩耳盗铃，但那种幸福终究不会长久，如果你不离开卓，那么等到那一天，就是卓离开你了......就像当初她离开我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叶乔一才牵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她扣着杯子，举起来，僵硬地喝了一口，温暖冰凉的身体。

姚恩沉默地看着她。

"如果我回去和薄雅闹翻，大姐姐，你不怕她埋怨你吗？她知道你约我出来，当时她就在场。"

姚恩的目光中流露出怜悯，似乎有些不忍，过了会儿，她终于还是开口了："她当然知道。她知道我约你出来，她甚至知道我们之间可能发生的对话内容。......因为是她，默许我这么做的。"

......原来，这就是薄雅最近反常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