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心日衣傳

第一章 風雲色變

所謂水鄉澤國的長江三角洲，不同於浩浩蕩蕩的激流，而是有如明鏡止水的秀麗。

滔滔不絕的江水日夜無窮地流經揚州三思村，東流入海。

村中的古瓊花毫不吝嗇自身的嬌美，在江邊漫延至山上，甚至每家每戶的門口，都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瓊花。

「糸兒，過來。」

在村中最外旁有一個小口兒的屋子，有井有豬，看下去雖為貧窮，但屋內光景卻滿是溫馨的。

「有什麼事，娘親？」

女人口中的糸兒，眉清目秀，相貌堂堂又有一番凜然之氣，身型修長但體格健朗，絕對是個人見人如故的義人。

「明天你就到成冠之年了，來，娘給你些東西。」

所謂成冠，意指少年到達成年。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

就是說孩子到十五歲就應該接受教育。而成冠，就是於此年紀往後數年。

卻說他的娘親，在帶領糸兒到其父親的靈位時，臉上竟然露出惋嘆之意。

天生聰明且觸覺敏銳的糸兒，當然察覺到娘親的擔憂，但自問娘親在十八年間從來沒有露出這種表情，故此他又沒多過問。

走到父親的靈前，糸兒沒多想就跪在地上，向其祖先叩了一個響頭。

從小母親就教導糸兒要去慎終追遠，因此在其心中，必須要尊敬長輩。

仁義禮智，從古到今的聖人的道德標準，糸兒都有所攝獵。

「阿操，明天就到了，你在天之靈一定要看顧我們的兒子呀！」

「欸？娘，你不是有東西給我看的嗎？」

「嗯，過來⋯⋯」

娘親將放置在靈牌前的香爐扭動，靈位旁的牆壁就像門一樣轉動了。

「這是⋯⋯密室？」

糸兒感到奇怪，一間普普通通的小木屋，竟然暗藏玄機。

「這是你爹用了數年時間造出來的。」

娘親一邊帶領糸兒進入密室，一邊說。

「來，這卷軸是給你的。」

「這是⋯⋯」

糸兒接過題著〈長心日衣〉的卷軸，正想打開它一探究竟時，卻被娘親阻止了。

「先別著急，你先到琵琶庄找一名叫做庚先生的人，到時候你便會知道你想知道的答案。」

「娘⋯⋯」

「糸兒⋯⋯對不起，娘親明白你不愛練武，但此事事關你爹，因此⋯⋯」

貌似是得知自己說錯話了，娘親馬上閉上嘴巴。

不過，如此明顯不過的話語，糸兒立即感到疑惑。

「娘⋯⋯你說⋯⋯練武？」

「⋯⋯⋯⋯」

「娘！」

「糸兒⋯⋯既然如此，娘都不瞞你了⋯⋯」

錯有錯著，既然露出馬腳，還不如坦承不諱。

何況小兒——武糸早晚都會得知真相⋯⋯不，是必須知道直相。

因為——

「你的祖先，包括你的爹，都是被人殺死的⋯⋯」

「什麼？」

——無錯，自古以來的鐵則——

「害死他們的，是當今聖上⋯⋯唐玄宗。」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淺白到三歲小朋友都明白的原因，他殺了你父親，所以你長大後要報仇，殺掉那害你父親的人。

「竟然是⋯⋯皇上？」

「⋯⋯對。」

「究竟當中發生什麼事情？」

皇上會殺掉我的父親？喂！這玩笑也太大了吧？

何況當今皇帝要殺一個人，比人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再說，唐玄宗上位至今，天下太平，這開元之始可謂唐代極盛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