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大门外面传来汽车停下的声音。
郁绵正在数冰箱里的橙子,听到门铃声过去开门,裴松溪也跟着走过去。
来的是给她送东西的人,她之前回来的太急,把书包和衣服都落下了。
来人是那个扎着辫子的青年,他面带微笑的自我介绍:"您好,我叫周尧,这些是郁先生让我送过来的,他老人家身体不太好,说过一段时间再来看望郁小姐。"
裴松溪朝他点了点头,接过书包,声音淡淡:"谢谢。"
她的神色冷淡而戒备,周尧感知到了,笑意不减:"不客气。"
送走了他,裴松溪问郁绵:"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非要你上车的人吗?"
郁绵点头:"他好像又听我姑姑的,又听我小叔的,像是墙头草,我觉得他不太可信。可我爷爷很信任他。"
裴松溪沉默了片刻,才想起之前忘了问的问题:"你这次回来,你家人同意了吗?"
郁绵坐在沙发上,低下头检查书包里的衣服和书:"当然啦,不然我也走不掉。爷爷做完手术之后,看到我不太开心,就让人送我走了。当时小叔不同意,但是我毕竟还要上学的,所以还是让我走了。"
裴松溪在她旁边坐下,郁绵偏过头,长发垂落下来,发尾在她手背上轻轻拂过,痒痒的。
她笑了笑,指尖卷起她柔软的发梢,原来绵绵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
"自己坐车回来的?"
"高铁。我不想他们送,就说自己晕车,想坐高铁。"
"明天要去上学了,有不少天没上学了,会落下学习进度吗?"
"不会啊,十天很短的,讲不完多少内容。"
"原来才十天吗......"
原来才十天......可她有好几夜彻夜难眠,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亮起来,第一次感觉到时间这么缓慢而漫长。
"放心,"郁绵检查完没有遗漏,抬起头,冲她笑了下:"我又......哎......头发扯住了,好痛。"
裴松溪愣了一下,才慌张的松开手指:"抱歉,我......压到了你头发。"
郁绵揉了下脑袋,忽然躺下了,趴在她大腿上撒娇:"你弄痛我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裴松溪还在为先前的小动作而耳廓发烫,顺着她的话问:"唔......你想要什么补偿?"
郁绵仰起头笑:"等我再想想。"
"好,你想想。"
郁绵枕在她腿上不肯起来,她一向很少这么任性又放肆,可是这次离开家里,不能看见她,也不能打电话,她很想她。现在能靠着她,她就不想动了。
裴松溪轻轻抚摸她发顶,温声说着话:"晚点我跟你们老师打个电话,问一下你们最近的学习进度。"
郁绵忽然有点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嗯......说了不要紧啦,对我这么不放心吗?"
"......确实有点不放心。最近发生这些事情,你的心情有受影响吗?"
"有一点。最开始的时候有点乱,但是很快就想清楚了。不管怎么样,相信你就好了,你又不可能骗我,也不会对我不好。"
裴松溪的动作顿了一下:"可是,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就不怨我吗?"
那么久以前,她就带绵绵去过南方那座城市,却从未告诉过她,她已经快要找到她的家人了。
"不,"郁绵抱着她的手掌,脸颊在她掌心轻轻蹭了一下:"你是最好的,全世界最好的。"
掌心里传来温暖柔弹的触感,是年轻女孩专属的青春活力,裴松溪低头笑了一下:"我可能没你说的那么好。"
"我说你是你就是......哎,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我跟你说的,你不要不重视啊。他们好像在说什么药,还说到几个仓库,说......说,什么......"
她说着说着,眼皮变得沉甸甸的,几乎要阖上了,声音也变得很轻,似乎还在努力回忆着偷听的细节。可是困意如潮涌来时,句子到了嘴边,都破碎成了字词。
直到有温凉的指尖落下来,落到她轻微阖动的粉嫩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的点了点。那人的声线温柔似水,细腻隽永:"晚安。睡吧,乖。"
于是她好像受到了蛊惑,捧着那人的手掌不放,在彻底沉入梦乡之前想......她喜欢这个有仪式感的晚安。
-
翌日,郁绵差点睡过头了。
还是裴松溪送她去学校的,路上差点就闯了红灯,送她到的时候还剩三分钟上课。郁绵从车上跳下来,匆匆忙忙的跟她挥手说再见,才背着书包往学校里跑。
裴松溪凝视着她的背影,唇角无声的弯了弯。
好像一切都回归了正轨,真好。
郁绵说的没错,她虽然比别人少上了十天的课,月底考试的时候还是稳居在榜单前列。只是她自己对成绩不太满意,回来之后很不开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刷了好几天的题。
裴松溪有数次接到郁安清的电话,对方问她郁绵最近的学习和生活情况,言辞温和,关切却并不咄咄逼人。她感知到她并无恶意,也会把郁绵近况告知于她。
春光短暂,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快入夏了。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裴松溪醒的很早,跟郁安清通过电话之后,才去叫醒郁绵:"绵绵,你爷爷他们很快就要到了。"
郁绵昨晚学习到太晚,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爬起来,看了眼时间,立刻清醒了,她过去给她开门:"怎么这个点了,我很快就好!"
裴松溪原本想订一家餐厅或者茶馆的包厢,被拒绝了,对方说过来家里坐坐就好。这个要求让她感觉很有压力,在楼上楼下转了两圈,确定了家里干净整洁之后,又去院子里剪了几只花,放在客厅茶几的花瓶里。
她刚忙碌完,郁绵刚洗漱完下楼,扑过去抱了下她手臂:"你怎么有点紧张啊?"
裴松溪愣了一下:"......还好。"
郁绵笑了笑:"我去煮点粥,我们先吃早饭吧。"
"可是吃到一半他们来了呢?"
"那就问他们吃过没有,没有的话就一起吃点啊?"
她的想法简单纯粹,裴松溪摸了下她发顶:"好,去煮吧。"
小米粥煮起来很快,半个多小时就好了。
郁绵去盛第二碗的时候,才发现她只吃了半碗不到:"你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啊?"
裴松溪摇摇头,刚准备说什么,听到门外有汽车刹车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碗给我,收一下。"
郁绵偷偷笑了笑,还说不紧张,明明是很紧张啊。
真奇怪。
一开门,远远的就看见郁安清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下车,他们朝这边看了过来。
裴松溪带着郁绵走过去,对郁安清点点头,才微微弯下腰,跟老先生说话:"请问是郁先生吗?"
郁闻青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一双干枯却饱经沧桑的眼眸从她身上扫过,才朗声笑了笑:"是啊,你好啊,小裴。"
裴松溪还没被人这么称呼过,有点不太自在的点点头:"您请进。"
郁绵笑眯眯跟爷爷和姑姑打招呼,亲亲热热的说着话:"爷爷,你坐车来会觉得累吗?手术还没多久,你不用这么着急过来的。"
郁闻青轻轻拍了下她手掌:"谁叫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都不回家看爷爷,爷爷只好来看你啦。"
郁绵脸一红:"我......我要上课的!"
郁闻青摇着头笑,一副了然的神情:"好了,爷爷也没怪你。"
裴松溪先给他们倒了茶,原本空旷整洁的客厅这会让她感觉很狭小。
她坐在郁绵旁边,听她和家人说话,有些出神。绵绵是个温暖活泼的女孩子,实在是很招长辈喜欢的,不管是郁老先生还是郁安清,始终是在笑的。
她的家人也比她想象中更好,抛开上一次临时见面给她留下的不好印象来说,她的家人温和清润,风度翩翩,说起话来也风趣幽默。
等初见面的问候说完了,郁闻青轻咳几声,郁绵关切的问他怎了。老先生微微一笑:"好像有点咳嗽,我的药放在车里了,你去帮我拿来吧。"
郁绵点点头,往外走了几步,又有些不太放心的回头,犹豫了一下才出去。
等她走了,老先生问裴松溪:"小裴,今天有事要忙吗?"
裴松溪静静微笑:"不忙的,只是还来不及问您,中午想请厨师上门来做饭,还不知道您的口味。"
郁闻青摇摇头:"不用请厨子,我们等会就走了,她奶奶在家里,身体不好,我早点回去,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老人话里话外都是对妻子的温厚情意,他的眼睛里闪着慈爱的光芒:"还是让小绵在你身边待一段时间吧。她这次非要一个人回来,我们都很担心,看得出来,她很依赖你。"
这个小孙女啊......那几天他悄悄观察着她,跟家人说话的时候,她在很努力的笑,可是一个人的时候,神情总是落寞的,就连晚上睡着了,说梦话都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裴松溪愣了片刻,抬起头看着他,千万思绪如游云掠过。
可她是情绪内敛克制的人,最后,只轻声说:"谢谢。"
压在心底的,某些惴惴难安,却又难以言说的情绪,悄悄被风吹散了。
-
六月到来的时候,天气开始一天比一天热了。
高考前的前一天,她们坐在葡萄架上乘凉。
晚风清幽,葡萄细藤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空气中有干净温柔的花香。
郁绵第一百零一次问裴松溪那个相同的问题:"裴姨,那天我爷爷来,你跟他说了什么啊?"
说了什么,他才会答应让她留下来,没有要求她回家呢。
裴松溪的答案始终如一:"我什么都没说。他自己说的,我只说了谢谢。"
郁绵不相信的皱了皱眉头:"你骗我。"
裴松溪把切好的芒果递给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郁绵哼哼了两声,很容易就被甜滋滋的水果给收买了:"好吧,暂时相信你了。"
"我在想,高考之后先回家一下,然后我们再去哪里玩呢,你可以陪我吗?"
"可以。但是你想过你要回家待多久吗?"
"没有啊。其实我不是很想回去,爷爷奶奶姑姑都很好,可我不喜欢小叔,他总是在笑的,可是你不知道......他的脸上似乎戴着面具,看起来怪吓人的。"
"嗯,我知道。"
裴松溪想起之前跟郁家前前后后通过的几次电话。她渐渐意识到,或许知道这件事的不仅是她,连郁老先生也是知道的。只是她还不清楚他的态度,所以迟迟没有对郁安舟出手。毕竟是郁绵的家人,她终究有所顾忌。
"今天之远哥哥给我打电话了,叫我明天考试不要紧张。他还问我,没有早点出国后不后悔。"
"你呢,后悔吗?"
"当然不啦。你也别想赶我走哦,我还不想走。"
裴松溪轻轻嗯了一声,忽然想起前几个月,就在郁绵家人找来之前,她还特意去找过温怀钰,让她帮忙安排郁绵出国的事情......可是后来,一切发生的太快,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了。
"裴姨?裴西西?你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嗯,听到了。我知道的。"
郁绵吃了半个芒果,还想再吃,被她拦下了:"不要吃太多,明早要考试,回去休息吧。"
"考试就考试啦,我又不紧张。你很紧张吗?"
"有点,这场考试很重要,"裴松溪点点头,"等你考完试,夏天过去,秋天来了,你会去到一个新的城市,一个全新的学校,在那里你会认识很多人,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不一样的美好,还有......"
"知道啦,"郁绵笑着打断她,"可我还会回家啊。"
裴松溪抿了下唇,笑容里多了一些她未曾察觉的释然:"好,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盛夏的阳光灼热刺眼,裴松溪推掉了工作的事情,在附中外面等了郁绵两天。
郁绵一边笑她太过紧张,一边又为她的关心和在意而感到快乐。
等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她站在她面前,笑容骄傲又明亮:"我考的很好哦。"
裴松溪摸了下她发顶,揽着她,穿过人潮回家:"考的很好是多好啊?"
"就是,想去国内哪个学校都可以的那种好吧。"
"成绩还没出来,就这么自信了,是不是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郁绵抱着她的手臂,很不满:"哪有!我认真的,而且我没有跟别人说过这种话啊,你还不表扬我。"
远处蝉鸣阵阵,连晚风都是愉快的。
裴松溪笑了笑:"好,夸你。"
这个夏天的记忆是阳光而明媚的。
等待成绩出来的日子,郁绵多多少少有点紧张,裴松溪就带着她去遍了市里所有大大小小的博物馆和艺术馆,随后把周边城市都逛了个遍,十几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
等成绩出来那天,郁绵拿着鼠标,却迟迟没有按下确定的按钮,犹豫了很久。最终页面上出现一个她满意的数字,她才笑了:"685,我没有骄傲哦,比我估的分还要高5分!"
她往床上一躺,虽然是意料之外的好成绩,可她还是高兴的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我要上大学啦,我长大啦,我要成为一名很好很好的建筑师!"
裴松溪含笑看着她,轻声打趣:"长大以后,还可以认识很多优秀又可爱的人,绵绵会有很多人追求吧?"
郁绵拉下枕头,露出一双明亮又羞恼的眼睛:"我已经见过最可爱的人了,才不要去看别人呢!"
裴松溪愣了一下,想起她那个同桌,又想起画室里那位年轻的老师,不能确定她说的是谁......不过,都不要紧的。年轻人心性不定,或许以后就会变的。
郁绵从床上坐起来:"我考的这么好,我要奖励。"
裴松溪微微弯腰,语气也是愉快的:"嗯,想要什么奖励,说说看?
郁绵盯着她嫣红饱满的嘴唇挪不开眼睛,脸颊烫烫的:"我......我想要你教我游泳!"
裴松溪笑着点头:"好。"
郁绵从小就有些怕水,以前也想过去学游泳,最后却一次次的不了了之。这次下定决心,是因为郁家就在海边城市,海边长大的孩子都会游泳,她就有点想学了......而且她想让裴姨教她啊。
第二天,裴松溪带她去买泳衣。
在店里的时候,她给郁绵挑选尺码,想拿下来让她试试,却被店员拦住了:"这个有点小了,来试试这个吧。"
裴松溪愣了一下,好看的眉梢微微皱了起来:"她不需要这么大的。"
店员无奈的摇摇头:"女士,您相信我的判断,她真的需要的。"
"......是吗?"
裴松溪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远处站着的女孩,好像是真的......真的需要这么大的了......
郁绵选了一顶合适的泳帽过来,看她耳尖有点红,有些好奇:"怎么啦,你是有点热吗?"
裴松溪摇摇头,指尖轻轻蜷缩一下,把泳衣递给她:"这个怎么样?"
郁绵接过来,红了脸:"嗯,好。"
......真的有点大哎。
哎,她好'胖'哦。
裴松溪带着她去了一家高档的私人游泳馆,环境不错,人也很少。
郁绵说让她教,可她感觉自己毕竟不是专业的游泳教练,还是请了教练过来指导基础动作。
游泳的基础动作是不难的,难的是要克服对水的恐惧。等教练演示完基本动作,想下水教她的时候,郁绵拒绝了:"裴姨,你说好教我的。"
裴松溪无奈的笑了笑,从岸边走过去:"真的要我教吗?"
"对!"
"那好吧,下水。"
郁绵在岸边,白嫩的脚尖在水面上轻轻点了点,有点犹豫,对水的恐惧是天生的,似乎藏在了基因里。
裴松溪笑她胆小,从岸边跳下水去,朝她张开手:"下来,别怕,我在这里。"
郁绵抿唇笑了一下,忽然间放松下来,也学着她的动作往水里一跳......结果呛了好几口水:"咳咳......咳咳,你骗我。"
裴松溪的语气也难得欢快起来:"我可没骗你,是你要自己我教的。"
"......好吧,那我先学什么?"
"先练换气,再尝试在水里静静漂浮一段时间,感知水的力量。"
这些知识点教练也说过一次,换气练起来还好,没多久郁绵就学会了。
可是当她在水中央,裴松溪渐渐松开手的时候,她就开始慌了,脚在水里乱踩,又想叫她的名字,不小心喝了好几口水。
裴松溪赶紧去捞她,一只手攥住她手掌,另一只手托住她大腿,叫她的名字:"绵绵,绵绵,别怕,我在这里,没事的!"
可是郁绵就是很紧张,一感知到她的手,整个人就缠上来了。天生怕水的人总是格外慌张,她牢牢的搂住她的脖子不放,在她耳边轻轻喘气,声音软糯,夹了一点哭腔:"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淹死了。"
"胡说。"
裴松溪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后知后觉的发现......泳衣湿透了,她们紧紧抱在一起,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她已经能感知到女性天生的窈窕曲线,水蜜桃般丰盈饱满的......
有水流在她们中间轻轻流淌着。
郁绵抱着她,大概是因为后怕,时不时收紧一下手臂,那水流似乎也沾了一点人的体温,在她们的间隙之间轻轻涌动着。
裴松溪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靠了靠,声音喑哑:"好了,今天先到此为止,我们先回家了。"
郁绵趴在她肩头,半晌才缓过来:"......嗯,好。"
到了家,裴松溪回房间一件雾霾蓝的细吊带睡裙,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又拿起一件薄纱披肩穿上。
楼下,郁绵正躺在沙发上跟许小妍打电话:"你不知道,真的吓死我了。整个人都在水里面,脚也踩不到池底,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后来裴姨来捞我啊,她越拉住我,我就紧张,我感觉我肯定踢到她了......"
裴松溪下楼,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脸颊有点烫:"好了,不说了,太丢脸了,晚点跟你聊天。"
她把手机扔在旁边,看着裴松溪:"好吧,我迎接你的嘲笑。"
裴松溪给她端了杯蜂蜜水:"我又没说要嘲笑你,紧张什么?"
郁绵轻轻叹气:"可我觉得好丢人。"
裴松溪笑着在她额头点了点:"没事,只有我知道。"
郁绵顺着她指尖看去:"你头发还没干哎,有点滴水。"
"嗯,刚又洗了个澡,顺便冲了一下。"
郁绵哦了一声,想说什么,目光却凝住了。
两滴水珠顺着她微卷的发梢往下滴落,落到她薄纱般的披肩上,染湿了一小块,勾勒出极细极细的细吊带......隐隐约约可见精致好看的锁骨。
她脸颊烫了,语气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你换睡衣了吗,很好看,我可以看下吗?"
裴松溪愣了一下,拒绝的话说到嘴边,可是又停住了:"......好。"
她有些不太自在的把披肩脱下来一点,语气平和:"前不久在网上订的,"
郁绵却为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象惊住了。如雪般白皙细致的肌肤,在灯下仿佛是发光的,细肩带落在消瘦干净的肩膀上,明明是清冷的雾霾蓝色,却在暖橘色的灯光上染了几分暖调。
可是就只是短短一瞬的,裴松溪拉上衣领,语气平平:"好了,你喜欢的话,我明天给你买两件,有很适合年轻女孩的颜色。"
她轻轻揽了下半湿的长发,染着红晕的雪嫩耳廓露出来几秒,很快又藏进了长发里:"现在不早了,快去休息了。晚安。"
郁绵怔住了,轻轻咬了下嘴唇才回过神:"嗯......好,晚安。"
裴松溪没去看她的神情,先上楼了,回到房间里,才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可能是因为绵绵曾经离开过,现在好像又回来她身边了。
她对她一日比一日的纵容。
今天好像......是纵容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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