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們大學的玻姆(Bohm)教授, 哈, 他是我奶奶年代的人. 他的解釋比平行宇宙或多宇宙論更讓人惶惑. 他說一個實驗的不同結局其實"都存在", 只是我們人類的觀察行為使其他結局不顯現出來, 某人的干涉使那人感受到一個特定結局, 其他的結局都不讓他看到. 』李進的說話當然沒有人認真聽入耳, 從眉稍眼角處, 可以看出各人只當作聽科幻小說過過瘾. 未久, 走廊的燈忽然變得昏暗, 是時候回去了.
夜深, 滿月的銀光穿透攀附著整幢宿舍的長春藤技葉, 撒落李進房間的窗邊.
一個很熟悉的背影, 很親切, 他是誰? 是父親, 他不是....怎會是他....但我郤向他呼喚: 「爸爸, 你又要出門嗎? 」站在餐枱旁的那人回過頭, 手上正在放下一個信封. 「又是一些錢和囑咐語之類的」我心裡在想. 「下星期是你和媽媽的結婚周年, 你一定趕不及回來的」我說. 「這次非去不可, 熱鍋可能會爆發了」他眉頭深鎖, 話音深沉. 不知何故, 我竟然明白「熱鍋」是中東和北非一帶, 像是思想互通一樣. 「那邊局勢很亂...我替你拿些藥吧, 每次出行大概你都會忘記帶的」我故意地帶點晦氣, 邊說邊走向什物房. 抗敏葯放在靠窗的急救箱中. 我剛拿過, 感覺有耀眼光線在窗外閃爍, 細看清楚, 不得了!
「爸爸, 他們在燒我們的房車! 爸爸!」我使盡力氣高呼, 當我跑出時爸爸已衝出屋外, 和四、五個人推撞著.
「快滾! 滾! 」我揮動著從地上檢起的鐵棒.
那幾個人一律身穿白衣黑褲, 其中一個身型健碩留黑鬍子的白人行上前, 在幾乎撞上爸爸前停下, 面容扭曲, 雙目與爸爸對峙著高呼: 『你們同情 {新黨} 就等如叛國, 叛徒! 廢物! 這次只是一個警告.』
『混帳! 』爸爸話語甫落, 右手已快速反扣對方左掌的尾指使勁向後扯.
「哎吔!」黑鬍子劇痛叫喊, 爸爸順勢以膝蓋撞向他腿後強使他跪在地上.
黑鬍子兩眼瞪得極大, 向其中一名面色慌張退到車房一角的同黨望去, 我的視線也移到那處, 我的天! 那人...那人的容貎...竟然是在報章見過的那個遭刧殺死在紐約公園的人!
爸爸手一鬆, 讓黑鬍子跌倒在地上, 跟著吆喝:『以後不要再來! 滾!』那幫人一邊高聲指罵著我們一邊狠狽退走. 等他們走遠了,爸爸氣猶未消的說: 『又是一批倚仗{軍民聯}撐腰, 變成替軍方排除異己的暴徒. 』然後沉下聲轉向我說: 『我們已經被標籤成反動派, 你和媽媽以後千萬要小心.』
我正想回去屋子找個滅火器的時候, 俯身拾起一張機票遞給爸爸, 『是你剛才從身上掉下的機票 .』
爸爸接過說:「不錯.」
「進! 進! 發生什麼事呀?」聲音從大門處傳來.
我怎能不認得這把聲音, 我不能相信...是她! 一定是她! 我的心忽然急起來, 思想糾結著 - 是幾年來使我魂牽夢繫的那個女孩, 分了手的女友, 我們三年前為著移民來美國的事吵得很厲害, 從此終結了兩年的交往, 我一直努力想把這件事封印在內心一處陰暗角落, 但這樣做有用嗎?
「心妍!」 我向大門方向呼喚她.
心妍急速地迎著我跑過來, 然後我們緊緊地擁抱一下.
「你沒事就好了, 我剛在窗外望向你屋子, 看到很濃的黑煙, 心裡有種不祥預感, 便跑來看看你.」她那一雙不全黑帶點棕色的明亮眸兒, 點綴在面龐的幾點雀班, 仍然是三年前的風彩.
「放心, 我沒事. 他們走了. 啊, 你在地區電台曾經說過{軍民聯}的不是, 我擔心他們遲早會找你麻煩. 你的屋子遠離大街, 一定要加裝鐵欄, 知道嗎?」我好像對她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而且我們的語調親暱, 沒有半點隔閡, 如同...未曾分開過一樣.
李進感到一陣冷風襲來.....
周遭忽然變得模糊....
天還未亮, 漸漸睜開眼, 『這裡是什麼地方, 為何我...躺在這裡, 究竟要做些什麼? 』
然後意識開始恢復過來, 他憑著追朔"現實"的記憶片段, 一切都清楚明白了,
『這畢竟只是一場夢, 找不住, 捉不緊. 』
他抬頭凝望虛空, 心無可寄, 郤奮力苦思著已然煙滅的美好光景.
「唉!」他心頭一陣酸楚, 任由季候的寒風狠狠刮面, 及時止住快要溢出的淚水.
倚窗仰望, 天際微白, 遠處兩只雪雁形影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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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醒
Science Fiction天還未亮, 在睡眠與意識醒覺之間 , 驚覺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為何躺在這裡....究竟要做些什麼.... 漸漸意識回復過來, 到完全醒了, 我們憑著追蹤昨晚的記憶, "現實"片段又接續回來了... 還是, 我們剛從那個世界旅行回來, 等待下一次不由自主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