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 虞默覺得世界都安靜了。
她看著手里沈疏雨親手寫下的那個許願牌,黑色的筆墨一字一句狠狠的懟在她的心口。
什麼叫做"惟願吾已不似上世"。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是說沈疏雨有上一世的記憶嗎?
還是說沈疏雨她也是重生的嗎?
虞默大腦里的記憶瘋狂倒回。
回憶里不斷浮現著她這近兩年來跟沈疏雨相處的的點點滴滴。
想起自己在與她重逢第一日時看到的她眼楮中的疑惑。
想起之後很多次她對自己小心翼翼的接觸,無微不至的照料,以及那明目張膽的偏袒跟區別對待。
想起自己因為看到的她的改變而搖搖欲改變當初誓言的心。
寒風卷地而起, 推著滾圓的雲彩擋在了圓日之前。
天與地都像是被一支巨大的毛筆狠掃過一般, 紛紛被覆上了一層濃墨的陰影。
虞默低頭看著自己手里拿著的那張簽紙, 狠狠地收緊了五指。
原漿色的紙張被她毫不吝惜的扭曲揉皺。
虞默看著廣場來往的人群,耳邊傳來大媽們爽朗的笑聲。
尖利的刺進她脆弱的耳膜,虞默覺得天與地都在翻覆。
一朵厚重的雲飄停在了虞默的頭頂, 將她身上的光悉數收去。
虞默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傻子。
上一世被沈疏雨玩的團團轉就算了,這一世依舊如此。
原本這一世她都從心里發誓不要再被沈疏雨玩弄了。
可她還是一步一步的走進她親手為自己編織的牢籠,走到如今。
自己當時狠發下的誓言呢?
怎麼就一點戒心都沒有呢?
虞默眉頭緊皺, 她猛然想起一年多前自己曾經對沈疏雨懷疑過一次。
春日里燦爛的陽光在記憶中依舊刺眼。
沈疏雨的聲音輕輕, 三言兩語就將這事情給翻了過去。
也打消了自己心里的疑慮。
也就是說,
沈疏雨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自己也是重生的。
虞默的心口愈發鈍疼了起來。
就像是又無數把卷了刃的刀子在她心口上摩擦。
一下一下, 懲罰著她這份遲鈍愚蠢。
虞默曾以為這一世的沈疏雨變了, 不是上一世的她了。
可是到頭來, 她還是她, 什麼都沒有變。
她跟自己一樣,是上一世重生歸來的人。
是上一世的那個精致的感情騙子。
自己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差一點點心動。
差一點點淪陷。
虞默的手緊攥住了她的心口。
亦或者,
是已經的心動。
即將要重蹈覆轍的淪陷。
虞默顫抖的呼吸著, 細膩的肌膚上一層青筋猙獰的爆起。
她目光游離渙散, 不知道該看向何方。
不遠處有一大棵虞默叫不上名的樹。
苦黑的樹枝上垂著萬千的紅色絲絛。
像花,像火, 像人們熊熊不熄的執念。
虞默眼中,滿目的紅色飄搖。
燎原的火燒著她心上那不久才冒出感情的萌芽。
她的腳步分外沉重,一步一步朝寺廟外走去。
紅棕色的眸子里震顫的淚珠裹著出離的憤怒, 大顆大顆的落在青白色石磚鋪成的廣場上。
她要回去,回去問問沈疏雨。
問問她玩夠了沒有。
問問她到底還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
大雪漫山,古樸的民宿仿若懸于半山腰一般。
枯樹之上綴著白雪,凍結的泉水懸懸而掛。
遠遠的看著,白霧繚繞,聖潔空靈,仿若仙境一般。
李卿卿四人先一步來到了民宿,臨近跨年,民宿的旅客接近飽和。
就算是vip電梯也要在電梯前等一會兒。
"也不知道這個空中閣樓是不是真的跟圖片上一樣好看。"李卿卿看著手機里的圖片,很是期待。
她給大家定的是這間民宿最高檔的套房,名為︰空中閣樓,在頂樓四樓。
是這次跨年這家民宿第一次推出的套房,而李卿卿她們也是第一批入住的客人。
"我覺得應該不會太有出入,剛才咱們過來的時候不是還看到了頂樓了嗎?看起來還不錯。"
"我拍到了一棵梅樹,紅梅掛著雪特別好看。"
"我看看,我看看。"
......
一陣偏冷的風打著彎的從進門處吹了進來。
打得人一哆嗦。
李卿卿習慣的回頭看了眼來人。
卻見純白的羽絨服毛領之中露著一張被凍得微微泛紅的小臉。
"疏雨,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回來了?"李卿卿有些意外的看著向這邊走過來的沈疏雨。
沈疏雨有些不解,"怎麼了?"
"你沒有踫到虞默嗎?"李卿卿又問道。
"虞默?她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沈疏雨反問著,朝四人看去。
不知道為什麼,沈疏雨的心里咯 一下。
名為不安的影子偷偷的從它的主人心澗流出來,不被主人注意的在她的心中彌漫開來。
"沒有啊,她說她忘了給叔叔阿姨求平安符,剛才又回去求了。"魏籟解釋道。
說話間大家面前的電梯清脆的"叮"了一聲。
從里面零星的下來幾個人。
沈疏雨還是有些不放心虞默,想沿著來時路走回去,去迎迎虞默。
李卿卿卻不肯,一把挽過沈疏雨的胳膊,把她拉了電梯︰"哎呀,沒事啦,虞默都快十八了,丟不了的。你看看你的臉凍壞了吧,回去我給你拿熱毛巾敷一敷。"
還沒等沈疏雨答應,李卿卿就刷了樓卡,電梯門也隨之關上。
這下不管沈疏雨同不同意,她也出不去了。
隨著電梯內的電子屏跳躍到了數字四上,電梯也將五人送達了位于四樓的空中閣樓。
銀銅色的電梯門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卻是木質長板鋪成的長連廊。
赤紅色的長廊一分東北兩路,遙遙望不到盡頭。
兩路之間夾著一個不小的庭院。
幾株梅花,小片竹林。池塘假山,一處一景。
雪色靜謐,古制之感脫然而出。
五人的臉上表情各異,卻都紛紛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值了。"魏籟感嘆道。
"太值了。"馮若宇跟上,"也不知道今晚的煙花咱們在這里能不能看見。"
"看是能看得見,但是這里離放煙花的地方挺遠的,肯定是看不全。"周秦看著手里的宣傳冊,講道。
"對了,這麼說我想起來了。那天我這里的老板。她說每年跨年這個時候的煙花都擠破腦袋才能看到的。咱們下午得提前去山頭佔位置。"李卿卿講道。
"那吃不了午飯了。"馮若宇還有些不情願。
"這樣,咱們三個Alpha負責去佔位置,她們幾個就負責去買吃的,怎麼樣。"魏籟提議道。
"可以可以,就這麼定了。"
......
前面四人聊得熱火朝天的,沈疏雨卻跟在幾人最後,走的慢慢吞吞的。
她現在的注意力不在今晚的煙花會上,而是在這個庭院上。
沈疏雨對這個空中閣樓十分欣賞跟喜愛。
她覺得店家應該是下了功夫了,這個空中閣樓參考了不少中國古代庭院的布置。
雪襯景色,景借雪貌。
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東廂房的門前有一只紅梅。
沈疏雨不由得想起了去年自己在學校後花園處與虞默偶遇的畫面。
那日燈光昏暗,虞默從黑暗處向自己走來。
如星辰明亮。
也不知道今年自己能否有幸能與她坐在著屋檐下一同圍爐品茶,賞雪跨年。
又能否讓她們兩人的感情更進一步。
"疏雨你想什麼呢!"李卿卿趴在北廳窗戶前對站在門口愣神的沈疏雨喊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那間房子很合眼緣。"沈疏雨隨手指了一下東廂房。
"那就你跟虞默住唄。"李卿卿說著,又看向了大家,征求意見。
"行啊。我跟周秦住哪里都行。"馮若宇跟周秦也點點頭。
沈疏雨听著覺得她們這話似乎有哪里不對。
怎麼自己就跟虞默分到一個房間了?
"你也別嫌棄我不陪你,這不跨年嘛,我們都想跟喜歡的人住在一起。"李卿卿看著沈疏雨皺起的眉頭,跟她解釋道︰"而且我們,都成年了。"
說著四人就紛紛亮出了她們新換的成年人身份證。
霸王龍六個人學習小組里,除了她沈疏雨跟虞默,都已經成年了。
而明明她跟虞默的精神體早就成年七八年了。
向來淡定的沈疏雨心里不由得被堵了一下。
"乖啦,你們兩個人住一起也要記得保持分寸哦。"
"考驗學委跟虞默定力的時候到了!"
魏籟跟李卿卿幫沈疏雨把她跟虞默的行李從北廳送到了東廂房門口,臨走還不忘來一波刺激。
"......"沈疏雨望著李卿卿跟魏籟黏黏糊糊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關上了房門。
方才還有些微冷的房間里立刻充盈起了溫暖。
熱氣將沉浸在一股情緒的低潮泥淖中的沈疏雨拔了出來。
她握著虞默的行李箱,微微笑了。
能住在一起就已經很好了,怎麼還會奢求妄想那些事情。
沈疏雨將里側靠近暖氣的床讓給了虞默,幫她換上旅行包里楊愛媛為她準備好的床單。
淡淡的皂角香氣被沈疏雨從疊好的床單中抖開。
沈疏雨眼睫輕閉,貪戀的深吸了一口。
是虞默的味道。
換好這些,沈疏雨又將自己那個白色的旅行箱放倒在地上。
她彎下腰,小心翼翼的從里面抱出來了一個包裹嚴實的禮物。
里三層外三層,當層層疊疊的軟包被沈疏雨拆開。
一個透明晶亮的水晶球音樂盒安靜的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沈疏雨給虞默的新年禮物。
是她親自設計制作的。
紅色的底托,水晶球跟底托相交的地方做了白色奶油下垂的效果。
水晶球里放著大佐、黑胖、小金三條金魚。
它們各自形態各異,卻又同樣的栩栩如生。
流動的液體卷著金銀兩色的閃粉亮片在水晶球里翻滾,就仿佛這三條金魚在其中游動一般。
沈疏雨輕撫著冰涼的水晶球玻璃,不覺勾起了唇角。
虞默一定會喜歡的吧。
馮若宇跟周秦興致勃勃的談論著今天晚上煙花秀的事情,乘著電梯下了樓。
迎面就踫到了剛剛回來的虞默。
馮若宇歡脫的給她打招呼道,"回來啦!怎麼回來的這麼慢啊?"
但馮若宇的熱情絲毫沒有融化虞默心上的寒冰。
長睫之下,她的眼底依舊是一片嚴涼。
虞默沉默著走進了電梯,伸手按下了"4"的按鈕。
剛才被掐的一片慘白的手心終于有了喘息恢復的時間。
"這是怎麼了?"馮若宇看著虞默走近電梯里,滿臉的不解。
"太冷了吧,你讓她回去暖和暖和。"周秦寬解著,挽著馮若宇的胳膊走進了民宿小超市。
電梯間那紅色的數字還在不斷的向上躍動。
"1"
"2"
"3"
......
"4"
隨著"叮"的一聲。
電梯門在四樓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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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ABO】我的Omega前妻有点不对劲 - 鸽子不会咕咕咕 (完结)
Random虞默喜欢沈疏雨,喜欢了八年。 大梦初醒,满纸荒唐。 一朝重生,虞默重新来到了十五岁那个即将分化的年纪。她穿着那身熟悉的校服再次站在了新班级的门口,透过磨砂玻璃窗一眼就找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沈疏雨。 虞默发誓,重来一生,绝对不要再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爱上沈疏雨。 只是后来, 虞默还是背着她离开了满是Alpha信息素的教室,带着失魂落魄她去自己的秘密基地散心...... --原来无论重生多少次,我还是会爱上你。-- 沈疏雨发现自己真的爱上虞默是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她的鱼永远的离开了她这潭池水。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