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好看。」
「真的?」尼可拉說,忍不住皺眉露出懷疑的表情,房間裡內開了暖氣,昏黃的燈光在木桌上形成一片橘暈,還沒上架的帽子堆積成山。
今天是公休的日子,外面在下暴雪,大家都待在屋裡不出門。而小娃的母親工作室補衣服去了,她便找來尼可拉一起打發時間,還帶了一份特別的禮物。
「是真的。」小娃撥開黏在臉上的棕色長髮,拿來一面化妝鏡給他。
鏡子裡的尼可拉氣色比那時在街上遇見的樣子好多了,沒那麼瘦削,嘴唇也紅潤了起來,但此時頭上卻多了一頂毛帽,不同於尋常的灰色或棕色系,而是雪白還毛茸茸的,幾乎蓋到了眼睛。
「我喜歡它!」他咧嘴對著鏡中的自己滑稽的吐起舌頭,還伸手摸了摸自己帽子底下的頭頂。小娃被逗樂了,兩人相視而笑,久久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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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房間的浴室裡,尼可拉嘆了口氣,那頂帽子此時正和衣物一起掛在不遠處的斑駁牆面上,水珠從身上滾落,溫暖的記憶像是在安慰著他。
他試圖再次張開翅膀,卻只被撕裂的痛楚逼出幾聲抽氣,此時的尼可拉又變回了那個受傷的天使,他轉開水龍頭,然後翻身讓熱水浸透自己,任由它們滿溢出來灑落在髒污的米色磁磚上。
不會好了。他輕聲呢喃著。
此刻的尼可拉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他躺在浴缸邊,蒼白的雙手交疊,翅膀溼漉漉地黏在背後,提醒許久之前發生過的那些事,不好的事、難過的事。
「你知道嗎?」他的思緒又飄向遠方,小娃的聲音傳來,好像她就站在旁邊說話一樣。
「我覺得我們應該把它埋起來。」那時她在住宅區前院找到正在幫人剷雪的尼可拉,手裡提著另一個玻璃罐,裡面裝了一隻沾滿雪、雙眼緊閉的小松鼠。
「它怎麼了? 」尼可拉困惑的低頭端詳。
「你看不出來嗎? 它死掉了。」小娃的語氣裡帶著一點悲傷與譴責,她輕輕晃動罐子,確實,松鼠一動也不動,就像個擺飾。
「死? 為什麼?」尼可拉茫然地盯著玻璃罐,死了? 不是睡著了嗎?
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只不過在這麼可怕的名詞之下,小松鼠看起來卻如此安靜,像是睡著了。
「不知道,可能是天氣太冷。」小娃落寞的說,沒注意到尼可拉異樣的神情。
後來他們一起把小松鼠埋在距離森林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這裡沒那麼多雪,尼可拉拄著鏟子,看著小娃靜靜地在土堆上頭放了小石子做標記。
兩人在那待了一會兒,尼可拉瞥見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他歪著頭,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悲傷但是又不讓人想逃離,尼可拉沒有更具體的描述了,但他確實知道小娃正在對眼前的情況感到難過,所以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們只能做到這裡,回去的路上,小娃絞著手似乎是想說點什麼。
「那個......」尼可拉沒有回應,只是好奇地等她繼續。
「......謝謝。」她囁嚅著說,把圍巾裹得更緊。
「謝什麼?」
「謝謝你,陪我做這種事。」小娃說,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以前從來沒有......我的意思是,你也覺得我有點奇怪吧? 對吧? 為了一隻動物掉眼淚......」她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當中帶著一點自嘲的味道,還笑了幾聲。
「我不覺得啊,這樣很好。」尼可拉立刻回答道。
「少來。」身邊的人嘴上也都是這樣說的,小娃想。但是不可否認的,無論她怎麼看,尼可拉的眼神確實很真誠,事實上,是太真誠了,跟他的笑容一樣漂亮到令人著迷後怕。
真怪。
「我是說真的!」尼可拉看小娃一臉狐疑連忙又補了一句,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在怕她又哭起來。
小娃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然後她笑了,搞得尼可拉有點摸不著頭緒。「我很高興。」她靜靜地說。
「非常高興。」
想到這裡,熱水再度湧出,溫暖的蒸氣混合著睡意輕柔的拂過雙頰,尼可拉躺在浴缸裡露出微笑,像是嘴裡含著糖果的那種滿足笑容。
儘管翅膀殘破不堪,傷口痛得不得了,但那些似乎都在一瞬間變得不重要了。
他還在微笑著。
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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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旅
Paranormal總之就是之前寫的一些故事總整理,有想要看主篇的可以在留言區通知我哈,沒有就算了。 就是一大堆天使和魔鬼的故事,有些有連貫有些沒有,自行參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