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樓安老部, 男宿舍房間佈局,,基本上和七樓女宿舍, 沒有什麼分別。房門中開, 齊齊整整, 三個企身雙門衣櫃,各佔一角; 六個床頭小櫃, 六張單人木床, 一床一櫃, 兩套在左, 兩套在右, 兩套臨窗。床上的被單,清一色都是淡如水仙花…溫暖的家舍生活, 由此開始。
每張木床的左右, 都有足夠空間可供活動, 如果你愛左,可以左邊上, 如果你慣右,可以用右邊上, 或者你可揀左上右落,甚至右上左落…在集體生活模式之下, 除了不可磨滅的個人往事, 你仍可堅持, 一慣上落床的方向。
房間的天花, 泛黃蒼白的光管, 風力十足的大風扇, 每天都由職員管開管熄, 不用你半點粗心。天花正中, 一盞小小長明燈, 徹夜亮著, 發出一種幽幽光芒, 就似溫箱頂的暖燈, 看顧著六隻可愛小蛋, 直至天亮。
一個人如今躺在, 這陌生的床上, 又睡不著了…怎辦? 睜眼一看, 頭上一盞小小明燈, 就似苦海的一點殘光, 影照你今夜的孤單。你仍睡不著了…怎辦? 你又想吸支煙解悶? 於是你又放輕腳步, 順著長廊的扶手,一步一步, 找個無人的暗角, 點燃著你的感慨…偷偷地享受著, 你的老習慣。望出窗外, 這夜的大埔, 如常陌生。你夢中的石塘咀…如常親切。
到了天明, 燈熄滅的時候, 我和你打招呼,你仍是記不起我的名字,也不知這是什麼鬼地方。你望著我,一個似曾相識的後生仔, 你仍是一句老話:「我帶你去石塘咀飲早茶。」
那年認識的袁伯, 已是八十多歲了, 皮膚幽黑, 頭上寸草不生, 身高不足五呎, 八十磅有餘, 遠看就似一個患了早衰症的小孩子。走近再看…就似少林寺的老僧。
長明燈下, 溫暖的記憶, 從石塘咀開始, 由一口煙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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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安記
Короткий рассказ從前六樓安老部小管家,今天已不再年青,但是否不再無知,一時間, 也不敢肯定。再過十年, 他就如那年的叔伯父老, 為新一代的叔伯父老了。小管家自問前半世,沒有經歷什麼戰爭苦難, 雖然下半生要遠走他鄉, 落地生根,比起上一代的叔伯父老, 際遇是好得多了。 在此藉著六安記, 向各位前輩致上最深的敬意,沒有你們作春泥潤土,下一代有如何活得自在,欣欣向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