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下定决心要陪着秦芮戒毒之后,季悦枫就再没回去过自己的房间。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打吊针都要在那间客房里和秦芮一起。
每当毒瘾发作,身为旁观者的她比起秦芮还要紧张许多。看着后者痛苦不堪,三番四次恳求自己给她药的模样,季悦枫并不是没有动摇过。她甚至在想,以季家的能力,哪怕供秦芮注射一辈子的冰毒都绰绰有余。
可是这样的想法仅仅是一闪而过,就被季悦枫自己决然否定掉,同时也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不仅仅会害了秦芮,更会害了自己,毁掉她们好不容易才追到的爱情。
每天都有季家佣人送来做好的饭菜,虽然都是营养和味道俱全的菜色,两个人却根本吃不下多少。晚上,季悦枫简单擦了擦身体,便躺到床上搂着秦芮准备睡觉。看着她脸上厚重黑眼圈,秦芮心疼的摸着。可再怎么摸,都无法去掉那片阴霾。
"小枫,你回自己的房间睡好不好?"思忖再三,秦芮还是把自己一直想着的话说出口。这几天,季悦枫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每当自己毒瘾发作的时候,她都会紧紧抱住自己,陪她渡过一次又一次痛苦不堪的折磨。
即使当时的秦芮神智并不清醒,却也能感觉到季悦枫的存在。她强力克制住体内的欲/望,却还是因为承受不住身体上的痛楚而失控。好几次,她都差点伤到季悦枫,幸好有季牧染和董雯及时过来给她打了镇定剂,才让她昏睡过去。
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秦芮总会想,如果自己下一次真的伤到季悦枫该怎么办?
"芮芮怎么了?你是不是嫌弃人家不想和人家睡了?"季悦枫从秦芮怀里抬起头问道,灯光照在她那张脸上,一双黑眸里溢满委屈。仿佛在说,我很乖,不许嫌弃我。"不是,我怎么会嫌弃你?只是你这些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腰上的伤也总是不好,我真的不想让你这么累。"
"我知道,芮芮是在心疼人家了。可是,我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秦芮,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好过。所以,别再赶我走了好吗?"
"可你..."秦芮张口还想说什么,双唇已经被季悦枫抢先一步堵了个严严实实。这一吻,并不深入,两个人只是互相贴合着对方的唇瓣,而不进一步动作。呼吸着对方呼出的气息,秦芮竟渐渐有了困意,不久便睡了过去。听到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季悦枫在秦芮额头上印下一吻,走下床出了房间。
夜,沉沉的黑。季悦枫坐在季家后院的台阶上,静静的抽着烟。她整个身影都隐没在烟雾里,显得那本就细窄的肩膀更加单薄脆弱。"很累,是吗?"这时候,季牧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即使面前的地上满是季悦枫抽剩下的烟蒂,她也完全不介意的坐到了旁边。
"很累,但是也很安心。只要看着她在身边,好像再大的困难,都没关系了。"季悦枫轻声说着,她凝望着升腾起的烟雾,又想到秦芮。想她平日里没有表情的样子,想她被自己调侃后害羞的样子,还有她毒瘾发作时隐忍的样子。每一个她,都让季悦枫深深爱着,深深疼着。
"你对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吃醋去伤害她吗?现在,你们可都是在我的地盘里。"听过季悦枫的话,季牧染冷声说着,但那双褐瞳里却不见半点杀意。"你不会的。"季悦枫甚至连头都没抬,就下了定论。她知道,季牧染并不是这样的人。
"难道你认为以我的性格,会允许那个叫秦芮的女人抢走你?"听了季悦枫言之凿凿的结论,季牧染反问道。
"你既然可以心平气和的和我在这里说这么多,就证明你不会这样做。虽然我从来都不曾看透你,但我至少了解你。季牧染,是一个强大的女人,她是黑道的霸主,是季家的当家。虽然心狠手辣,却从不屑做那些卑劣的事。所以我相信,你不会。"
"可是,你已经破坏了我们的约定不是吗?我当初要求你做的事,你全部都没做到。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放过秦芮?"
"我并不是要求你放过秦芮,而是希望你能够成全我们。"
"季牧染,我曾经爱过你。即使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还是没有办法克制住那种感情。我知道种想法和关系很糟糕,也知道你根本无法给我同等的爱。可我还是想要赌一把,看我是不是能够得到你。"
"这场赌局的结果,无疑是我输了。两年前你把我送进监狱,我并不恨你,我只是很失望,对你失望,同样也对我自己失望。无数次,我都想直接死在那个监狱里,所以我去做一些混蛋事,想要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杀掉我。"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叫秦芮的女人出现了。她打我,骂我,却从不把我犯下的错汇报给司法局。我知道她是想保护我,但我却不想领那份情。直到有一次她把我关进冷藏室,那里的地面又冷又硬
,而我就只穿着一件薄到一扯就破的囚犯服在那里面躺了整整一天。
那次,我真的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在疼,暴露在外面的双手和双脚也早就冷到麻木而没有知觉。当我残留的最后一点意识即消失,秦芮却在那个时候把我带了出去,紧紧把我拥入怀里。"
"我爱她,不是因为她的长相或性格。而是因为我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全是她给了我希望。她让我痛,让我冷,让我了解到饿着肚子的难受,让我尝到被人关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这些感受,让我知道我还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
"季牧染,我不爱你了。现在,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的姐姐。再也不是我曾经拼了命都想要追逐,想要得到的人。如果你愿意认我这个妹妹,就放我走,让我和秦芮在一起。如果你只想让我做你的女人..."季悦枫说到这里顿了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将灰色的烟雾吐进空中。
"如果你只想让我做你的女人,那我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
"呵呵..."听过季悦枫的话,季牧染突然笑了。听到她的笑声,季悦枫诧异的回过头。映入视线的,便是对方面带浅笑着的脸。那嘴角上翘的弧度恰到好处,粉嫩的唇瓣细腻到找不出一丝纹理。季牧染的笑,和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生生将她那张冷酷严峻的脸变得无比温柔。就好比是长相相同,但性格却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一般。
"季悦枫,在以前,我从没想过你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是真的成长了。你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只会用仰视来看我的小女孩,也不是被黎亚蕾欺负过后只会躲在厕所里哭的胆小鬼。你做的很好,也让我很满意。果然,是我的妹妹。"
听了季牧染的话,季悦枫也跟着勾起嘴角。两个人静静凝望着彼此,谁都没再说话。"还有烟吗?"过了许久,季牧染突然出声问道。季悦枫低头,拿出揣在兜里的烟盒。那里,还躺着两根烟,正好够她们两个人的份。
刚刚熄灭的火星,又再点燃。季牧染伸手把季悦枫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而后者也没拒绝,反而是顺从的靠了上去。
"你好久没这么乖乖的让我抱了。"摸着季悦枫满是骨头的肩膀,季牧染感叹道。
"如果你有需要,以后随时都可以抱,但不可以当着秦芮的面,那样她会吃醋。"
"她倒是小气了,我成全了
你们,结果连抱一下都不可以吗?"
"如果你只是想要抱抱的话,只要说一句,指不定有多少个女人等着你抱。"
"可她们,都不是你啊。"
"她不是我,但是比我还要好,甚至,比你自己还要爱你。"
"你想说什么?"聪明如季牧染,自然能听出季悦枫的话里有话。她将烟叼在嘴里,从侧面看去,完全没有平时沉默且高高在上的模样,反倒有几分小混混的感觉。"姐,我在说什么你应该能明白。她在你身旁守了那么久,我不信你看不出她对你的感情,更对她没有一点感觉。"
"她是个好女人,也很适合当我未来的嫂子。你已经错过了一次,这回,我真的不希望你再错过。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很难磨灭,但在心死之后,却又脆弱的如同薄翼。有些时候,你应该回头看一看。也许,有人一直都在等你。"
季悦枫的话,让季牧染陷入沉思。她知道对方口中的那个"她"是在说黎亚蕾。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感情,季牧染记得那是在很早以前。一个人如果是真心去爱另一个人,即使她伪装的再好,那双眼睛却骗不了人。
季牧染想不通黎亚蕾为什么要喜欢自己这样一个对她那么差的人,更不愿让两年前自己对季悦枫做过的错事在她身上重现。可不论自己再怎么去疏远她,去无视她,甚至伤害她,那个傻乎乎的女人却还是一次又一次扑上来。
这些天,当一个人独处或静下来的时候,季牧染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送黎亚蕾回去黎家时,她对自己说过的话。
"季牧染,我知道你是一个害怕去爱的人,更知道你不想被爱改变。如果是这样,我愿意等,等到你想明白为止。不管这份等待需要多久,我都不会放弃。你需要,更值得有一个人来替你分担寂寞,替你爱惜自己。那个人,只会是我。"
"本来,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想你也早就把我看了个透彻。你不必讨厌我,也不需要疏远我。我只是想把这些话,当做最后一次挣扎。季牧染,别再逼自己去承受孤独。爱上一个人,并不代表改变或毁灭,而是另一种完整。"
"你怎么会忽然帮她说话?我记得你应该是很讨厌的她的,不会是怕我反悔,所以才急着把我推给别人吧?"
"以前讨厌她,是因为我们两个是情敌。现在,我更愿意把她当成我的嫂子。"
"嫂子?可是我并没有说过我喜欢她。"
"姐,关于你和她的感情,我并不该说太多,但是我多少能揣测到你的想法。爱上一个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没有发觉,不肯承认。你应该试着问问自己,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在她走后,你想起最多的人,又是谁。以她的身家地位,可以做到这样,就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她。如果硬要说缺点的话,也就是有些目中无人的狂妄罢了。"
"还有,她喝醉了会把你和我当成狗。"
"呃...这个,倒蛮严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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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铁狱迷情 - 晓暴(完结)
General Fiction季悦枫,被关押在第一女子监狱,第八层的重罪无期徒刑囚犯。她的人生,早已经在那个人亲手送她进来的那一刻终结。究竟支撑着她的是欲念?还是藏在心里的那份信念?只不过,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和秦芮那个表面正经,内里闷骚的女人上床。她想要狠狠的要那个女人,也想让那个女人狠狠的要自己。 秦芮,第一女子监狱的监狱长。平日里总是一副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模样。只有在面对那个无比放荡的女人时,这座火山才会爆发。秦芮实在想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季悦枫这种女人。每天想要自己上她,而在自己折磨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