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文,我喜欢你。"
这是许绍翔第三次和我说这句话了,在我们毕业之后。
那天是毕业典礼,我们高三了,我们都要毕业了。
我和许绍翔并肩坐在墙上,他又长高了不少,即使像现在并肩坐在一起,他还是整整高了我差不多二十公分。
"许邵翔,你好像又高了。"我悠悠的说,树上的枝干和叶子在随风沙沙作响。
他没有转过头看我,反而一直抬着下巴看着树上,"嗯,都快185了。"
"哇!你都长那么高了,证明真的要毕业了啊。"我由衷感叹,低下头看到我们两个人的白色帆布鞋,心底霎时又酸溜溜的。
他没有接我的话茬,语气淡淡的问我,"陈静文,你不打算哭吗?"
"哭什么?"就在我笑着回问他时,他终于肯转过头来正视我了。
"你们女生不是都爱哭?尤其是在这种要离别的时刻。"
我歪了歪头,"哦,你想看我哭吗?"
他凝视着我片刻,样子特别的认真,然后摇头说,"不想。"
"那好,我不哭。"
"好。"
"那你也不能哭哦。"
"好。"
"谁哭了就输了哦。"
"那如果我们都哭了呢?"
"那就是谁先哭先流下眼泪的人输呗!"
"哦,那你一定输定了。"
"我才不会哭呢!"
"是吗?那我等着瞧。"
"对!你给我等着瞧!"
结果就是毕业典礼的任何仪式上我们都没有哭。
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太要强了吧,又或者是因为我们都害怕伤感。
校门口。
大家纷纷相拥,班上的女生哭哭啼啼,几个班上平时爱玩的男生也变得特别的安静,还有在我身旁站着的许绍翔,今天的他好像也有点不一样。
抬眼看他的侧脸,好像在一夜之间,那个总和我斗嘴的小男生长大了,他不再腼腆青涩,反而变得内敛稳重,眉宇间竟有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成熟。
这个陪伴了我已经三年的男孩,早已褪去了稚气,开始懂得去负上自己肩上的责任,朝着未来的道路走去了,而我却看不到他的未来里有没有我。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牵强的笑着张开双手,"许绍翔,我们抱一个好不好?"
他似乎被我的举动有点吓到,但是却也转过身,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眼睛不敢望下看,深怕眼眸一垂就哭了,"毕业快乐,许绍翔。"我轻声在他耳边说。
"你也是,毕业快乐。"他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憋住不发出抽泣声,眼泪一滴滴的浸湿了他肩头的白色布料。
然后我又听到了他的声音,"陈静文,你在哭?"
"才没有。"我带着鼻音的说。
他摸了摸我的头,"不要哭了。"
"都说我没有哭了!"我急了,拍了他一下。
他随即拉开我,换成双手抓着我的肩膀,凝视着我,语气有点无奈,"好了,不要哭了,是我输了还不行吗?"
我一愣,眼泪顿时停了,久久才反应过来,"你输什么?你又没哭。"
"输给你了。"他说,伴着一丝叹息。
我又再度愣住,傻傻的问,"你输我什么了?"
"输在我看不得你哭。"
"啊?"他什么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陈静文,你给我听清楚了。"
"我在听啊!"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很紧张,并且心脏跳得飞快。
"陈静文,我喜欢你。"他说,极其的诚恳认真。
我瞪大了眼睛,脑海里浮现了模糊的画面。
我和他站在杂货店门口的冷藏柜前,还有那个下课节他站在我的桌子旁......
他说,"我喜欢你。"
第三次了,他说我喜欢你。
第三次了,我依然心动了。
第三次了,我想说,"我也喜欢你。"
他握着我肩膀的手有点紧,眼睛坚定得却又带着点不安,"你喜欢我吗?"
他不是问"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也不是问"你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狂跳的心脏此刻瞬间被一份温暖覆盖,原来他真的很在乎我啊。
许绍翔,我也喜欢你啊,喜欢你好久了。
喜欢你的感觉,在这个高中生涯,被藏在了无数个角落里。
一些藏在了那堆积如山的作业里,一些藏在了那几首抒情歌里,一些藏在了那些写满你名字的数学草稿纸里,一些藏在了草莓冰棒里......
喜欢你的感觉,被分散了好多块。
可是没关系,我现在都把它们凑回来了。
我想,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是要确认一件事情。
"你......没在玩大冒险对不对?"
他怔住,然后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嗯,那好。"我说,"我...也喜欢你。"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一脸的不相信,"真的吗?"
"我可不玩大冒险的。"我想起他前两次的"我喜欢你",笑着说。
他也笑了,牵起我的手,"我们在一起?"
"嗯,好。"我回握他的手。
很多人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
毕业了,原来在一起的人,就分手了,就朝各自的方向散去了。
可是,我很幸运,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想,毕业季是个让人鼓起勇气的季节。
不管是鼓起勇气和喜欢的人告白,还是鼓起勇气定下自己以后的道路,毕业从另一个角度看还是很美好的。
没有离别,没有伤感,只有对未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