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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故事從兩個角度陳述,要閱讀Eddy的角度請閱讀隨心想·隨手寫(三)。

「陳先生,你的健康狀況不太樂觀,恐怕⋯⋯」醫生輕嘆了口氣,示意我借一步說話。

我們雙雙走出病房,醫生擰緊眉頭:「我們沒有在陳先生的體內檢查出任何疾病或腫瘤,但他的身體⋯⋯實在虧損得太厲害,不能再操勞了,不然這一年一定遭不少罪⋯⋯」我敏銳的察覺了什麼:「這一年?」嘴唇奮力的動了動,心裏的無數猜測卻猛地卡在喉中堵得我喘不過氣來,最後化成絲絲苦澀,蔓延全身。

「是的,根據體檢的結果報告和器官虧損程度推測,陳先生可能⋯⋯活不到下年冬天了。」醫生同情的看了看我,我腦袋裡一片混亂,胡亂地點了點頭。縱使是醫生這看慣生死的人,仍不忍的輕輕嘆息:「好好珍惜與彼此相處的時光吧,沒有任何一件事比好好渡過剩下的時間重要。」醫生拍了拍我的肩,揚長而去。

他明明是多麽美好的一個人啊,多麼善良,多麼努力,多麼前途無限⋯⋯

我們是多麼的相愛啊。

為什麼要死的偏偏是他。

我咬咬牙打開了病房門,垂著頭,以眼鏡斂下神色,緩緩走到病床旁坐下。陳韋丞深褐色的眼睛失去焦距:「我怎麼了?」為了不讓他聽出聲音裡的哽咽,我只能吐出簡單兩個字:「沒事。」

「到這個時候你還要瞞著我?我暈了,我他媽在拍攝時吐血暈了,這叫沒事?」陳韋丞徹斯底里地喊道,餘光看見他那修剪整齊的指甲,那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正緊抓著雪白的被子,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看起來格外猙獰。

我硬生生吞下喉中的酸澀,努力藏起自己眼裡的慌亂,抬頭看向陳韋丞:「真的沒事,醫生查不出任何疾病,只是你的身體虧損得太厲害,必須好好養病⋯⋯」他沒有哼聲,盯著我的眼睛,似是要直視我眼裡的深處。半晌,他雙手支撐著頭部低下頭,太陽穴突突直跳。

為什麼要承受這苦難的不是我?

我們拍了支影片告訴粉絲我們要停止更新影片,我們沒有告訴他們我們要去哪裡,要做什麼,也因為不想讓他們擔心,沒有告訴他們陳韋丞的身體問題。

「就讓我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永遠維持於那個活潑健康的男人吧。」陳韋丞苦笑,像是在向命運之神低頭,也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為力。

這幾個月,我們去了好多地方,有意無意的跟各地的好友道別。直至到了台灣後沒多久,陳韋丞便因嚴重休克被送進了醫院。醫生手拿著我們隨身攜帶的健康紀錄輕斥:「澳洲那邊的醫生沒告訴你們陳先生不能操勞嗎?知道出國到處走對他的身體有多大負擔嗎?」

我看了看陳韋丞,那個決絕又嚮往自由的大男孩,此時緊緊握住我垂下的右手,他低垂著頭,沒讓任何人看見他的神情。

可我知道。

我知道他此時無比軟弱,我知道他眼裡滿是慌亂,我知道他在懊悔自己堅持出國使我被醫生責怪。

這些我都知道。

這傻瓜,總愛自己把一切攬上身。別忘了,你身邊有我的呀。

醫院的午後,陽光從窗外灑進病房內,溫暖又寧靜,我捧著一本文學名著讀著,細細咀嚼著文字間的每一絲甜酸苦辣,聽著那早已聽過無數次的西貝流士小提琴協奏曲,感受時間慢慢流淌著,「楊博堯,我想出去走走。」韻味悠長的琴聲戞然而止,陳韋丞放下手中的小提琴,我放下書看向他的雙眼:「去哪裡?」「漁人碼頭。」陳韋丞沈默良久,道出這個多數人口中的旅遊勝地。

漁人碼頭?這傢伙瘋了是吧,知道拖著這身體到處走有多危險嗎?

「陳韋丞,你應該明白你現在要好好養病的吧?」我不禁皺眉。「躺在這裡等死嗎?一直待在這裡換來幾天的壽命?一天?兩天?」陳韋丞自嘲一笑,對上我的視線。

我緊閉著雙眼,咬緊牙關。也許他說的是對的吧,他一向嚮往自由,被困在這裡就算能多活幾天也是鬱鬱而終吧,我緩緩張開雙眼:「好,我去申請外出。」

我沒想到,上天早已在冥冥中決定著什麼。

我打開了病房門打算去申請外出,陳韋丞急忙把我喊住:「欸,別借輪椅啊,我可以自己走。」我最終還是跟醫院借了台輪椅,看著陳韋丞彆扭的面容,我徑直走到輪椅後:「我可不想背著走不動的你走來走去,重死了。」開什麼玩笑,自從生病後他的體重輕了好多,要抱起他簡直是輕而易舉,可我不捨得他在我這本就不算寬大的背上受罪。他再沒有吭聲,我帶著他離開了醫院,叫車來到了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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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st updated: May 05, 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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