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彩莲说,她自己已经记不清那天晚上的虐待,持续了多长的时间。她只知道自己这辈子眼泪已经流干了,身上所有的痛觉器官,全部都已经变得麻木。
那天,刘忠还拿着打铁炉子里烙铁,把冯彩莲的身体烫的遍体鳞伤。
等到刘忠酒疯耍够了,自己的身体也觉得累了,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时。
小康屯的那片天,已经变得漆黑,再也难见天日。
冯彩莲是用双手拄着地,一点一点爬到驼背佬的家门口。
女人的十根手指头,抠在干脊的黑沙地上。冯彩莲的手指甲都被黑沙地活生生掀翻,十根手指鲜血淋漓,皮肉烂成泥。
冯彩莲甚至没有力气去敲驼背楼的门,她在驼背佬家门口昏厥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驼背佬起夜撒尿,才发现跟自己偷情的女人,竟然晕死在自家房门门口。
看到冯彩莲一身的虐待伤痕,驼背佬瞬间老泪纵横。
那刘忠简直不是人,冯彩莲再怎么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两个人同床共枕十余载的夫妻情谊,那畜生,怎么忍心下得去如此重手!
冯彩莲身上的衣服和烧灼的皮肤全部粘连在一起,整个人像个黑炭,伤口处散发的都是烧焦的味道。驼背佬一点一点帮自己心爱的女人全身上药,等到马上就要临近天明时。驼背佬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说实话,这驼背佬实在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嘞!
他因为自己模样丑陋,又是驼背,所以一辈子没有讨上老婆。不过这人平时还算忠厚老实,为人也和善。村子里的邻居们,对他风评都不错。
驼背佬的脸上常年都挂着谦卑的笑容,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竟然还会发脾气!
可是,那自古吴三桂还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这小康屯儿丑陋的驼背佬,他是父母升天,又没有手足兄弟,更没有媳妇儿,子女。这辈子对于驼背佬而言,此生最重要的人,便是眼前这个饱受摧残的,仅剩下一口气儿的冯彩莲了吧!
这驼背佬和冯彩莲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没有人知道。只不过,驼背佬对那冯彩莲定然是真心实意,要不然他怎么肯为了这个女人去杀人。
却说,就在那天的清晨之际,驼背佬给冯彩莲的身上全部上完了药。然后便手持家中的剁骨钢刀,一个人怒气冲冲闯进了刘家的大门。
当时的刘忠还躺在炕头上呼呼睡大觉,院子里头红森森一摊,一摊的,全部都是冯彩莲身上留下的血。
驼背佬看到地上这些片片的血渍,越看他的双眼越红。
他“啊呀”的一声怒吼,直接高高举起手中的剁骨刀,第一刀顺着刘忠的脖子,将其狠狠切断。
一下,刘忠人头落地。
那场景还真跟想当年,菜市口的刽子手砍罪犯人头时一模一样。
刘忠的头 滚了两圈摔到了地上。
刘忠已死,驼背佬仍不解气!
他又继续举着钢刀砍下去。
这还真的是应了那句成语——大卸八块。
刘诚一边说着他大哥的死因,一边无奈的摇头惋惜。
“唉!我那个大哥呀,我实在太了解他!他这辈子全都是让一个酒字儿给害了。他死的活该,怪不得人驼背佬。”
刘诚又说。
“只不过我们兄弟二人,毕竟手足情深,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也是他唯一的兄弟。
我那大哥活着的时候,膝下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现如今他死了,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所以我就想着,他的丧事而我还是要给他好好操办的。”
我爷爷听到这话点点头。然后忍不住问这刘诚。
“所以,你就是想要找一个缝尸匠,把你大哥的尸身缝完整?”
刘诚喝了一口茶,低声道。
“实不相瞒啊!现在这缝尸匠可不好找喽!就最近这四五天的时间,我这两条腿那都快要跑断喽!
我是逛遍了我们小康村所有的棺材铺,冥纸店,跳神先生,算卦摊位。但凡是我觉得跟死人沾上那么一点儿勾当的,我是家家户户的询问呀!只可惜,谁也不愿意干那种血腥的活儿!都说犯忌讳,并且缝尸这种事儿,想想便觉得渗人。
可是那刘忠好歹是我的大哥,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大卸八块的走,我好歹也得想办法给他留个全尸呀!”
于是我爷爷低头思索片刻,心中也是有了些计较。
我爷爷想当年,他的左眼珠被我亲娘的鬼魂活生生挖了出来。现如今爷爷是独眼龙,他的左眼上常年捂着一块黑布。后来又因为上了年岁,头发秃了不少,便索性把头发全部刮光,脑袋瓜子露青皮。
所以我爷爷原本是个良善之人,只不过他这光头独眼儿的形象,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蛮横。
爷爷横着一张脸,唯独露在外头的右眼珠来回的眨莫眨莫。
“呃!这个小兄弟,不知道你大哥的棺材定下没有?”
呵,我爷爷寻思半天,还是三句不离老本行,他还想着怎么把俺们棺材铺的棺材推销出去。
刘诚连忙回:“没定,还没定。老人家,您要是能把我大哥这尸首缝好。别说棺材,一应纸人,纸钱,纸马,香烛,纸蜡,寿衣……所有的丧葬用品,我全都在你们店里定。”
我爷一听这话,登时乐的合不拢嘴。他那前两年因为嗑榛子,硌掉的两颗门牙窟窿,爷爷一笑,就顺着这两颗门牙窟窿往外冒风。
我爷爷本是茅山门徒,也不是那撒谎瞒骗的人,他就和刘诚照实了说。
“我原本也不是个缝尸匠,这辈子也没有干过缝尸的活儿!不过我头子一把年纪,这辈子死人见了不少,做的也是丧葬买卖,所以百无禁忌。
你要是不嫌弃我手艺差,就把你大哥的尸块全都运过来,我拿着纳鞋底子的粗针大线,仔细的给他拼拢缝上。
至于尸体缝的端正不端正,这我可不敢打保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