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守而候

心结未解

理不清心绪前，程依不想回家。

她没说谎，确实在对面的酒店住下，不过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叶明朗忙前忙后的喂她吃药，敷冰降温，不料体温却持续升高。无奈之下，叶明朗只好请酒店帮忙叫车将她送到医院，打了点滴后，体温才慢慢降下来。经过一番折腾，程依在药力的作用下终于睡着了。

朦胧间，程依感到一股暖意轻抚脸庞。她梦到小时候，爸爸妈妈守在床侧，悉心照顾从小体弱多病的自己。

曾经，自己也是一个备受疼爱的人啊。

逝者已去，只能泪如雨下。

再次醒来时，程依依然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打着点滴，床边坐着满脸疲惫的叶明朗。两天后，她回到了家。没有了医院的伙食，叶明朗开始手忙脚乱。过去都是程依安排他的饮食起居，平时他能料理好自已就不错了，如今还要照顾生病的程依，可把他愁坏了。叶明朗一早出门采购，十一点开始在厨房忙活，两个小时后，费尽心思终于做出了两个菜：黄瓜段牛排粥清肠胃，整个桔子泡水增加维他命。当他将整个未剥壳的鸡蛋往锅里放时，程依出手熄了火，喊了外卖。

叶明朗狼吞虎咽地吃着兰州拉面，程依赶紧给他倒水。他胃口很好，从不挑吃，遇到好吃的更会猛吃，生怕慢了被抢掉似的。每次看到他的吃相，程依都觉得是一种享受。可能厨子都偏爱胃口好的食客吧，程依想。

程依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一定很辛苦吧，总觉得这是自己的错，早产导致女儿从小体弱多病。她每天研究菜谱，变着花样做各种美食，希望女儿多吃点，长壮点。不料女儿却养成刁钻的胃口，挑吃的习惯。当然，也继承母亲优秀的厨艺。

夏夜的细雨轻轻拍打着窗外的树叶，洗涤一天的闷热。这样的雨夜，她想家了，想小时候那个幸福的家。只怪当初没多吃几口饭，没好好珍惜父母的疼爱。如果，父母没早逝，现在是否还如当初那样幸福下去？

还好，这样的雨夜，还有明朗陪在身旁，她不至于独自伤心回首往事。

"明朗，你怎么不问问他是谁？'

相识多年，他是关心她的，才会没日没夜守在身旁。

"想说的时候，你会告诉我的。"

叶明朗狡黠地把头靠了过来，轻轻倚在程依的肩上，听着外面细雨丝丝的声音，眼神变得迷离。

"你也从没问过我的过去，不是吗？"

有些事情，不是不想说，只是没勇气说出来。

有些人，不是不愿分享，一人困扰即可。

不问，不说，也是一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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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门外来来往往的身影相比，方致远只影孤单地坐在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目光呆滞，神情落寞。早上母亲来过办公室一趟，事前一点招呼都没打就径直冲到他的办公室，强势得连他的秘书都不敢阻止。早已习惯她的作风，加上母子缘薄，他只淡然地瞟了一眼，头也没抬，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严雪梅两年前回到Z城，开了家高档服装店，凭着老到的人际手腕和不服输的劲，将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她一直不满儿子对自己的疏远，即使自己主动联系，他也拿工作来搪塞。昨天是她的生日，她早早就约了他吃饭，可最后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电话也不接，硬让一大帮人看了笑话，她丢尽颜面。既然你不来，就别想阻止老娘亲自上门。她快步走向他面前，把包重重放到办公桌上。

"为什么不来？"

"我说过不去。"

"难道就不能陪我吃个饭？"

"仅仅吃饭那么简单？"

亲生儿子不冷不热的回应，严雪梅已无力反驳，只能无力坐了下来。

"我承认，昨天雅莉也来了，也亏得她帮我圆场。"

"实话实说，就不会造成无端困扰。"

意思是她自作自受了？这儿子，肯定是上帝派来惩罚自己的。严雪梅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没怎么尽到养育的责任，沦落至今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底气都没有。她一时间没了强势的语气，变成恳求的语调。

"致远，昨天是我生日，六十岁生日，人生几个甲子？"

"短信上我预祝过生日快乐，不够的话，我可以出钱帮你再摆几桌。"

严雪梅不得不承认，自家儿子是个出色的律师，可用在法庭上的招数，怎么就搬到亲生母亲的身上呢？她不是不知道儿子这么多年的执念，可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能一直耗下去吧。如果找到程依，她绝不反对他们重新开始。她看透了，只有小依，才能让儿子幸福。

从大学里第一眼看到胡雅莉开始，她就很喜欢这个家世好人又出色的女孩，可儿子根本对她毫无兴趣。哪怕是他们分开的时候，胡雅莉一直追随到美国，自己也努力促成，貌似有点眉目，不料儿子又无情的把人家甩开回国。半年前严雪梅偶然在店里遇见胡雅莉，一番试探后发现她还是余情未了，便想着多制造一些机会好让儿子尽早摆脱过去。

儿子无休止地等了一年又一年，她怎能视而不见？

"致远，我从不反对你找小依。"

"一年又一年的，说不定她结婚了。"

"作为母亲，我还是希望你幸福的。"

方致远猛然抬头，鄙夷地看向眼前的母亲，露出不屑的笑容，吓得严雪马上住嘴。

"母亲？你真健忘，哪怕当不成你儿媳妇，名义上，小依也是喊你母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