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第八章,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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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西伯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坐在干草堆上。

他看了周围,再次确认自己的身体。

是原来的破泥墙瓦,脏乱的贫民窟。这次果真没有再转换地方了。

雅赫摩斯还是把自己带回了他母亲这里。

"我好像梦到些什么...至少不是噩梦。"他的脑海浮现些模糊的画面,有些是关乎自己经历的;有些是极度陌生的。对于陌生的画面,他推测是贵族所残留的些许记忆。

宴会、女人、河。

能脑补出来的就是贵族参加了宴会,女人也许是他的妻子或是姐妹,然后被某些人谋害推下河。

"肯定是因为权贵夺权的问题。美剧都这么演。"

那他也能大胆的想了想,自己是灵魂搬到古埃及贵族身上。以医学逻辑来说,贵族的大脑受到某种创伤,引发了震荡型左右神经知觉多功能协调障碍解离性漫游症。至于为何能使用语言而不能读图解字,也许是视觉性语言中枢受创严重,而语言中枢保留完好。

也就是说贵族的身体就像是个有残缺电脑,自己的灵魂是个账户。前账户的贵族退出,把有残缺的电脑强行转让给自己,致使使用者无法在电脑系统硬件好的情况下使用。

可论他怎么摸索头部,都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那大脑到底是怎么受创的?总没有椰子肉被掏走,壳却没切割过的痕迹的道理吧?

此时的西伯真想回到现代照一照头部x光,判断到底是怎么出问题的...

不过都发生这么多荒谬的事了,还敢用逻辑去分析一切,话还是说得太早了。

——

西伯的胃没那么发牢骚了,但是嘴巴里莫名其妙的屎臭味让他不禁怀疑,昨晚雅赫摩斯是不是喂他吃屎了。

"要是他真这么做,一定会被...呕"他干呕。

今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须找到水,把嘴巴里里外外清洗一遍。

然后第二件事,就是要向妇女告发那个小屁孩。

——

西伯走出来,正好碰见母子俩在说话。

"好孩子。"妇女抚摸雅赫摩斯的脸颊,语气是欣慰的。

雅赫摩斯嘴上没说什么,脸倒是泛起了一抹红。

旁观者的西伯见此景,感叹:屁孩再怎么屁,终是个母亲怀抱里的小男孩。

——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雅赫摩斯。

雅赫摩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撇过脸,移开妇女的手。这时候的他就像自己的小秘密被人发现似的,对西伯骂:"看什么看!"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手那里...好像缺点什么?"他嘴角抽了一下,暗示道。

仅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这小孩这么快就把金手镯弄没了。

妇女疑惑,看向了雅赫摩斯:"什么?"

雅赫摩斯很快地反应过来,展示出他的手背:"哦,你说的是我的纹身(金手镯)吗?我看着丑就把它遮(藏)起来了。"

确实很丑,就像是三岁小孩画的毛毛虫。

西伯挑了一边眉,不说话。

雅赫摩斯背对妇女,往西伯走近,一连切换了好几种表情,激烈表示:你敢告诉我母亲,你就完蛋了。

"是这,样啊。"

"哈哈,是的。"雅赫摩斯表面笑嘻嘻,心里一把火烧着。为了解气,他把手重重地拍打在了西伯那离他自己高出些许的背上。

发育中的少年,手劲不小——西伯的内脏快被他拍出来了。

他不耐烦了,制止住雅赫摩斯的手,压低声量的说:"屁孩,我们谁欠谁的。"

"哈!上等人,是你先捅出来的。"

两人一个头朝下、一个头朝上,怒目相向,僵持一段时间。

妇女看破了这两个人拙劣的演技。她无奈摇头,提起水桶:"唉,我不问了,我去取水。你们相处融洽就行。"

这场瞪眼比赛直到西伯认输:"我来帮忙。"

——

河畔。

西伯蹲在河边,双手把河水捧起放到嘴,喝一小口试试。感觉没什么不对劲,他便大口灌入,在嘴巴里面打个咕噜,然后吐在后边的草丛。

仔细这么回味吧,其实河水有点奇怪的味道,但至少能把西伯口中的屎臭味冲淡了。可惜没有牙膏牙刷,要不然能洗得更干净些。

他洗了一把脸,抬头,观望河的对岸。

那里离这里很远,只能看见几户人家建在那。

看过来近景:白鹭与荷叶竖立于水,从夹缝中开出来的几朵莲如新生般欣欣向荣,看起来张得比荷叶还大。这里一片莲花皆是紫色,搭上了晨景的色调,而瓣上的晨露或是河水激起而残留在上面的点滴是亮晶的。

埃及的清晨在古时候是多么的平静、清爽。没有现代的上班高峰时段的车来车往、水泥工程的嘈杂,没有刺鼻的车辆废气。

可有人偏偏打破了他赏景的兴致——

"既然过来帮忙,就别发呆了!"雅赫摩斯把水捅里的水浇灌在西伯的头上。

这么凉的水泼在身上,西伯冻得说不出话,只能干巴巴的怒视雅赫摩斯。

妇女:"雅赫摩斯!"

雅赫摩斯用挑衅的语气:"顺便提醒你,上等人,你喝水的时候我正好在附近往河撒尿。真——不好意思。"

"呵,我看你...是真'不好意思'的和...我作对。我究竟对不起你...了什么,你要这么针对...我!"西伯说话颤抖。

"哈,还轮不到你做对不起我的事呢。纯粹是看到你这细皮嫩肉的贵族不爽,仅此而已。"

"..."他这回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了,心想:真主阿拉啊,这便是您派过来惩罚我的人吧。

——

回途。

妇女:"你看起来不太好。上等人平时不干体力活,就别勉强了,我可以自己扛的。"

西伯扛不动,于是一路吃力地拖起水桶,水桶的水都溅出来了。相比妇女和雅赫摩斯,尤其是两个肩膀各承载一个水桶的雅赫摩斯,却是一脸轻松。

雅赫摩斯转身,被母亲骂一顿的他不敢说话,就朝西伯做了鄙视的表情。

妇女:"你在这么拖下去,水都要给你浪费掉了。"

"...好吧。"西伯放下水桶,知道自己是在帮倒忙。

他停歇下来的时候,看见之前跪拜的小山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好像偏了位置,又好像缩小了。

——

回来的时候,有个男人朝他们挥手。

雅赫摩斯:"父亲。"

这位父亲比雅赫摩斯的皮肤颜色黑得多,脸也看起来像是不同人种的。但还是看得出他们是一家子。雅赫摩斯遗传到了父亲锋利黑眸的眼睛、下唇微厚的嘴巴;母亲这里则遗传到了她的挺鼻梁和高挑的眉;而他的肤色更像是父母亲肤色混合而来的黄棕色。

但雅赫摩斯身上这两个人都没有的特征就是明显的虎牙了。

妇人看出来西伯眼中的疑问:"罗拉摩斯是上埃及的努比亚人,肤色本偏黑。我们被卖到上埃及的时候,曾饱受贵族凌虐的侍仆。为了自由,趁着一天贵族出差,出逃到了中埃及这里。"

西伯看到说话时妇人抓住的手臂,上面留有岁月的疤痕,而妇人对此只是轻描淡写的讲过。

能理解为什么雅赫摩斯那么讨厌贵族了。

罗拉摩斯看西伯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肃。

感受到不适的西伯朝罗拉摩斯礼貌性的微笑,自己的身份绝对是受人介意了。

好在罗拉摩斯只是点了头,也没说什么。

信仰迷失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