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第十八章,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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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绑在这个脏乱的小巷里面,自己被一大片木板遮蔽起来,这里变成彻底幽暗的角落。嘴巴再次被套上布条,不能叫出声音,没有任何人会发现自己的。

在这里,被禁锢的他无法做任何事情。上厕所、挠痒,统统都不能,这实在太难受了。老鼠在黑暗中更加肆无忌惮,频频穿过西伯的手,像是在玩火车隧道一样。难闻的腐烂臭味在热天下挥发得更加厉害,不断冲击西伯的整个鼻腔,他觉得还没被他们送去索费克那,自己就先被熏死在这里了。

在这里,他只能够做脑袋里的事情——胡思乱想。因为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的心跳声、老鼠吃东西的声音还有苍蝇嗡嗡声被无限的放大。

他很焦虑、自责。他怪自己自投罗网,没有把雅赫摩斯照顾好,没有醒来阻止雅赫摩斯,没有尽责...没有把握阿拉给他赎罪的机会。

包括被自己杀害的警察。

一切的一切,都突然变成了自己的错。而且非常、非常的遗憾,都已是不可挽救的死亡。

——

有人骂骂咧咧走过来。

木板被掀开,光又重新投射进来,老鼠们趋之若鹜。

西柏以为是要带他走了,却迎来了脚和棍的挨打,还有黑矮人满嘴辱骂、横飞的口沫。

"你们上等狗真他妈爱使唤人!欺压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奴隶,都给我死吧、死吧!"

西柏边挨着边想起黑矮人貌似有位主人。有一次从外面远处叫嚷他的绰号,然后他急急忙忙的把西伯套上布条和遮盖他,不让他出声。黑矮人把受主人的气迁怒于佩普二世。

"唔唔唔!"

西伯假装被打晕了,黑矮人才肯住手,蹲下来紧张的察看。

"糟了,糟了!把人打死,赎金可没的拿了..."黑矮人褪去他的布条,拍打西伯的脸颊。

西柏的演技对付愚蠢的黑矮人可是绰绰有余的。

他本想一直这么装下去,突然听到黑矮人主人叫唤的声音。西伯大声喊叫,黑矮人手脚才开始慌乱起来。

果然他主人发现什么不对,走进来了。

"奴隶,你不去干活在这里做什么?"

"主...主人,我喂猫东西呢..."

"听你放屁,我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

黑矮人颤栗的摇头,挡在西伯面前。

"滚开啊!"

他主人是一位手脚粗壮的胖子。凑过来看,看到西伯是和他一样人种的,而且还满身是伤,大大的吃惊。他马上把捆绑西伯的绳子解开,对他关切问候。

这个主人对他展露强烈的善意。

西柏活动下胫骨,看了一下黑矮人,再看回去他主人,可怜巴巴的说:"我、我只是个路过的可怜人...他大概看不惯我们种的人,把我强行绑在这,冲着你使唤他...拿我撒气..."

黑矮人想作多余的辩解,但主人完全不听进去。主人把他的棍夺走,追打着他矮小的身躯,咿咿呀呀一路奔出小巷。

——

城里的房屋建筑比平民窟里破泥巴屋子好多了,看起来也更稳固些。这些屋子正正方方的,顶上有阳台,人们在上面搭棚。他们往下看着西柏闯入一排排的屋子,绕过装饰用的盆栽,再穿过拿东西顶着头、袒露胸部的女人们。她们是少女,清脆的咯咯笑声在看到他羞涩的神情后发响出来。

这些人的笑声弄得他心不在焉,加上被殴打的腹部让他行动不便,于是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当下看见她衣不遮胸的样子,不好意思的遮上眼,道歉也不说的跑走了。

"有没有见过一对努比亚人父子和前市长路过?"

"那个努比亚人孩子有十来岁,虎牙特别明显的..."

西柏走到集市的地方,在每个路过的摊贩询问有没有见到雅赫摩斯的身影,急切争取能挽回他的机会。

有个工匠说他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却知道城镇里刚立不久的阿佩普蛇庙,猜想孩子是被带去那里了。

"你可不能去,太危险了。"

"那里是非人之地...带去那里的孩子和囚徒是被放血献祭,把每个器官扔给蛇吃,尤其是心脏的部位。这些邪教连人死后最重要的器官也不放过,丝毫不留体面。"

"这孩子必死无疑了。"

他咬牙带恨地道出必死无疑这四个字,极其有力地笃定了雅赫摩斯的结局。西柏面无表情,心非常沉重。工匠的锤子'咣'的砸在铁上,越说,他砸得越大力。尖锐的声音刺痛了耳膜,西柏的心跟着锤子飘上又飘下,就好像这把锤子是砸在自己胸口上。

另外一个工匠插话:"哼,起义的那帮人搞这么一出,害的整座城的人都被拖累。"

"就算没有起义,这里已是那丧心病狂的邪婆娘的了!"

"很快,阿佩普就吃掉众神...我们身心都要被这邪恶的信仰侵蚀殆尽。"

他们望了一下路过的士兵,然后把铜做的荷鲁斯神像扔在了火里烧。

西柏觉得自己该走了。

——

漫无目的的西柏,像流浪汉一样游荡在街上。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过去究竟在干什么。这里的世界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对所有突如其来的遭遇感到茫然。在这个世界他只知道,每当想救或帮助一认为自己应该帮助的人,所作出的行动、决定,全是徒劳,甚至是错误的。

原本他认为,在这里的任务,就是好好遵守与妇女的约定,照顾雅赫摩斯。现在人没了,约也失了,能指引自己的游戏的任务指标也就没了。依着弱不经风的娇气身体,除了晃悠溜达、在这里的剩下日子除了叠加自己的自负感,还能做什么?

选择自杀死亡结束游戏或许是个办法,但西柏明确的知道这是愚蠢的逃避。就像之前冲动拿枪要自杀那样。后来仔细想,劳斯福院长说的一点也没错:死多一个人并不会让死去的人复活。

他尿急,绕了好几趟路才找到偏僻的角落。

这个角落有个罐,西柏把这个罐子挪开些好方便撒尿。没想到,这个罐子在移的时候倒翻了,盖子跌碎在地上,椭圆罐身滚到了他的身后。他没管太多,撒完尿后转过身捡起陶罐。当手就快要碰到罐身时,黑黑的里边探出一颗色头,吐出了红红的舌头。

西柏当场吓到,又是日夜纠缠他的梦魇,又是一双吃人的蛇瞳在发亮,和危险的毒牙在朝他张开。

它还挡住了退路,细长的蛇尾全从罐里出来了,不急不乱地扭动、爬行到这个视为敌人又或是猎物的人类脚边。

他看着它的头,恐惧让他幻想着蛇头越逼近、也就越大,大得和人头一样大。西柏只敢往后退,直到踩到尿,身后撞到了墙,只能任由蛇啃咬下去。

西柏闭眼,深吸一口气。

这场景像什么呢,像以前做过的梦,那次也是被梦里大蛇逼到了死胡同里。那时候他往顶上看,有些东西让他想抓住,之后逃离了恶梦...

他睁开眼,再次看向右脚的蛇。蛇头和脚对比大小后,才惊讶的发现到,这只不过是一条幼蛇。它似乎还不熟练于利用毒牙,小小的牙咬起来虽然重,伤害性却不高。

西柏勇了起来,跟着教科频道里的野外求生技能,冷静的夹住蛇头。蛇嘴松开后,蛇尾缠绕西柏的手甩不开。他把蛇头按在地板,用陶片割下蛇头。他以为把蛇身和头分离后,就不会再动。结果蛇头往他的脸喷了液体,西柏一时慌张又砸了好几下,砸到蛇头变得稀巴烂才肯住手。

他喘气,情绪缓和起来后,把陶罐摔在地上。抬起手,蛇身还缠在手臂扭动着。他另一只充满蛇血的手摸过去,轻易拿开了蛇身,腥臭的血也沾到皮肤。血冰凉的感觉只在一瞬,很快被西柏身上的热传导,变得温热。

西柏在这一刻认识到骇人的冷知识——人血在人的手上是变得冰凉,蛇血在人的手上却是变得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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