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鬼使神差地,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發現自己已繞後握著輪椅的手柄,慢慢推著沈薇向教學樓走去,
樹葉的剪影落在了地上,沿著石板路一路延伸開去,伴著暮色蒼茫幽幽而至,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開口說話,可是不知為何卻不覺尷尬,內心反而有著出奇的平靜,
"璃韻,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身前的沈薇打破了短暫的寧靜,乘著和風輕聲問道,
"呃...嗯。"
"為什麼會想來這邊讀書啊?來這間學院。"
低頭尋思了半刻,含糊不清地回答"不知道,父親安排的,也正好可以轉換一下環境,未嘗不是件好事。"
離開那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既是逃避也是新開始,或許父親也是故意讓我離開那邊的,
"這樣啊...那你的父親...肯定對你很好吧?"一抹的惆悵融入了這句話中,聽在耳邊卻是多了幾分的溫柔,沈薇抬頭看著漸暗的天空,笑說"你跟他關係好嗎?"
"嗯,還不錯。"
"那就好。"輕笑一聲,沈薇似是如釋負重般回答,
我盯著她瘦弱的背影,不自覺也好奇一問"那你跟你的女兒呢?"
只見眼前的人安靜了下來,這時我才驚覺自己是如此的口沒遮攔,
抿了抿唇,喉嚨頓時乾澀不已,"抱歉。"
"你不用道歉,我沒事。"沈薇連忙側身看向我,揮揮手乾笑著,眼底醞釀著混濁,點上了朵朵名為悲憐的花,綻放於淺褐之間,
"只是,我一點也不了解她,我跟她的距離..."沈薇一頓,匆匆看了我一眼,爾後才說"怎麼也拉不近。"
胸口一窒,彷彿就在說我跟我母親的關係般,也是如此的疏離,
難怪沈薇會看那些書籍,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你一定是個很好的母親。"我苦笑著回答,至少她仍會想盡辦法去拉近跟她女兒之間的距離,
而我的母親...卻是幾乎不聞不問。
沈薇略帶驚喜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不肯定地問"你是這樣覺得的?"
"嗯,我相信只要你們多溝通,關係自然就會變好了。"嘴角牽起一抹微小的弧度,就連話語間也染上了溫暖的色彩,我不假思索便是如此回應了她,
"那就好。"又是同樣如釋負重的笑意夾雜在字行間,眉目溫柔如水。
不知不覺間,我們便到了醫護室,沈薇主動幫我處理好傷口,貼上了創口貼後便帶著她的書籍和文件離開,
"謝謝你璃韻,我會努力的。"
不知道後半句是在跟我說,還是在為自己打氣,沈薇臨走前朝我柔柔一笑,留下了這句話,
"..."
明明是我該向你道謝的。
我摸了摸手臂和膝蓋上的創口貼,不禁暗附,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沈薇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溫柔得...彷彿如同流水潺潺般平靜,心如明鏡,
有這樣的人當母親,大概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沒了要繼續參觀學校的興致,拿著手機的指腹輕輕掃過了手機的屏幕,螢幕隨著動作亮了起來,
依舊是那張能輕易勾起自己回憶的照片,怔怔地盯著畫面,不自覺地失了神,
是不是...該把這張合照撤走了?
距離尹明幽離開我已過了快兩年,要是他想要回來,他早就該回來了,而不是拖到遙遙無期,杳無音訊的讓我再也找不到他。
"..."
看著夕陽漸漸離去,迎來了整片閃著星輝的夜色,
不知不覺也已經六點半了,可是我卻沒有想要回家的想法,撥通了電話通知芳姨不會回家吃飯後,便是傳了信息給蔣文熙告訴他自己會晚點回去,
"我想出去散散心,晚點才回去。"
斟酌了片刻,把簡單明瞭的字句發了出去,
不消片刻,蔣文熙很快便回覆了我,"好,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收起了手機,直直地朝著芭蕾舞室的方向走去,
莫名很想跳舞。
兩個月後便是公演了,我是該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了——
可是內心的躁動依然還未平復下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勝任別人對自己的期待,
思緒如同潮水般湧進了腦海裡,一點一滴的蔓延至內心深處,
若是初中以前,或許我還能把芭蕾舞抓緊在掌心,讓它成為我能綻放的理由,可是現在...
我害怕。
當年在舞台上接受著來自台下眾人的錯愕、嘲笑,以及身邊那些所謂的同伴眼裡忍著笑意的戲謔,
就好像全身赤裸般被扔上了未知的地方,在落幕的掌聲笑意中,
而我孤立無援。
停在了舞蹈室的門前,惆悵的感傷萬般飛舞,
冰涼的手把帶著刺骨的冷,還沒推門而進,便聽到了身後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帶著一絲絲的急迫開口說道"加...加藤同學..."
轉過身疑惑地盯著眼前從未見過的少女,繫得整齊的紅色蝴蝶結掠過眼前,
是學生會的人。
只見眼前比我矮了足足一個頭的女孩子正氣喘吁吁地一隻手插著腰間,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什麼事?"皺了皺眉,問,
"副會長他...他有事找你,要我來告知你...你一聲,他說六點半的時候學院...學院的天台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小臉早已漲得通紅,
副會長?
"誰?"
"就是慕容葉。"
呼吸微微一窒,大腦忽然被一片空白填滿,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孩,盡可能壓抑著幾乎溢滿的錯愕問"...他找我幹嘛?"
而且還是在這個奇怪的時間點,
我不禁屏住了呼吸,緊緊地盯著女孩的臉龐,想從她眼中讀出什麼,從口中聽出點什麼,
"這..."女孩避開了我的視線,腦袋微微側過一邊而去,帶著一絲慌亂,"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有話要告訴你,哎,總...總之要我找到你告訴你就是了。"女孩避開了我的視線,無措地回答著我,
慕容葉...他...
他找我是要說什麼?還是那麼著急的狀態下。
"我知道了。"
女孩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強調道"那你記得要去喔,一定喔。"
匆匆看了我一眼,便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
失神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的疑慮怎麼想也解不開,
他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他是認出我來了嗎?
還是...
他想為當年的事跟我解釋?
瞬間,不安得心亂如麻,帶著連我自己本身也察覺不到的期待,攪混在了一起,
那個我記掛著數年乃至放棄的人,如今是要確確實實的站在我眼前了。
這股害怕卻又生出了幾分歡喜的情緒是怎麼回事,
撫向了胸口,感受到心臟跳得飛快,翻滾著自身無法理解的熾熱,就這樣肆無忌憚地跳動著,
複雜得我甚至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
從未覺得腳下的每一步,都似是帶著莫名的沈重般讓我無法冷靜下來,
好想知道,現在於他眼中的我,是否只是個被遺忘得一乾二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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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四葉草
Romance"長大後你要做我新娘子。"當年,那個冷清卻溫柔得猶如太陽般的小男孩這樣對我說,他清澈的藍色眸子里倒映著的,便只有我的身影, 那年的十歲,我似乎明白了,什麼叫做"心動"。 - 三年後,我遇上了那個陽光爽朗的小男孩,似乎所有的冷漠無情,都比不上他給予我的一片片溫暖, 直到之後在他消失的每一年,我卻逐漸迷失在了自己的感情中。 - 很久以後的十八歲,當年藍色眸子的小男孩重新出現在我面前,望著他波瀾不驚的雙眼,還有那個站在他身邊的未婚妻, 似乎當年所謂的承諾,也不過如此。 - 在命運的捉弄下,仿佛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