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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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園沒教你寫注音符號嗎?』隔了一條走道,隔壁的男生這樣問他。『都坐最後一排好像長得很高,結果你很笨喔?』

那些都無所謂,他沒有回應,因為對於說話這檔事,他很遲鈍。

醫生說沒關係,慢慢來就可以,但是醫生不知道,同學都說他很笨。

『沒關係,只要繼綸乖乖的,我們就很高興了。』爸爸跟媽媽都會親親他,根本不在意學習遲緩的問題,也沒逼過他,回家路上還問他想吃什麼口味的蛋糕。

他喜歡待在家,爸爸下班一回家,會很有耐心的教他注音符號,媽媽則會教他要做有禮貌的小孩。

這些他都懂,只是不會表達。

上國小的第二個禮拜一,媽媽送他到門口和他揮手道別就去上班了,他看著媽媽轉過轉角,想踏入國小大門,卻覺得腳很重。

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但是家裡沒人能幫他開門。

找了一個曬不到太陽的圍牆,他蹲在地上盯著石頭發呆,地上一滴滴的黑影以為是下毛毛雨了,用手抹臉才發現是自己在哭。

爸爸媽媽都對他那麼好,他不敢講自己被笑的事,他們會難過的。

『你在哭喔?』

一個拿著霜淇淋的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跟著蹲在旁邊,好像在陪他的樣子。

『......我不認識你。』

『無所謂啦,我今天要搬家了,我爸爸找到新工作,要調去國外。』

『......』

『我喜歡你的頭髮。』

還把好像還沒舔過的霜淇淋遞到面前,好像要他吃。

『不懂。』他接過霜淇淋,一臉疑惑。『不可以吃陌生人的東西。』

『可是你在哭欸,不想吃陌生人的東西就不要哭。』他說他亮亮的頭髮,太陽照下來好像會發光,還有眼睛很黑很漂亮。『總之就是很可愛,吃啦,吃了心情會變好。』然後伸手揉亂他的頭髮,好像又因為揉太亂了而幫他重新整理好。

然後,這個奇怪的小孩把霜淇淋拿回去,說他沒帶濕紙巾,融化到手上會很麻煩。三兩下吃完後,從口袋拿出一個藍白相間的長方形小盒子,說要送他。

『不要哭了,送你。』

『為什麼?這是什麼?』

『我爸爸的同事送的,但是我已經有一個一樣的了,想說要送給第一個看見的小孩子,就遇到你啦。』

然後,奇怪的小孩說了很多幫他打氣的話,說上學其實是很好玩的事,雖然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學校是怎樣被欺負的。

他還說,他以後還會遇到很多人、一定會交到好朋友,現在欺負他的這些人都可以不用理會。

『你叫什麼名字?』

『黃繼綸。』

甚至,還問他家在哪裡,要送他回家。

但是爸爸媽媽都不在,他們就一起在門口等,直到媽媽簡直是披頭散髮的朝他狂奔。

『我要嚇死了!』而且還快哭了。『中午想說去接你回家再上班,哪知道你沒有去學校啦。』

他的媽媽很年輕,像個大姊姊那樣跟他鬧脾氣。

『阿姨那我回家了喔。』小孩朝他們揮揮手,走了幾步路又回過頭來。『黃繼綸加油!掰掰!』

忘了問對方的名字了,好可惜。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回來。


後來,媽媽辭了工作,陪他在家自學了兩年,爸爸的工作也變得忙碌,說是會搬到比較熱鬧的學區住。

第一天回到學校他還是很害怕,直到上完第一節課,他發現老師說的他都懂。

隔壁同學送他一張閃卡貼紙,午飯多了小番茄,是前面大眼睛的女同學送的。

他的年紀比同學大上兩歲,大家還是喜歡他。

每天睡覺前,他都會把那個小孩送他的盒子打開,拿出裡面的玩具車看到睡著。

他會努力的,讓上學這件事變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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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誘騙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