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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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内,傅维宁握着手机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厉家麒,你不准有事!

从接到厉妈妈电话的那刻开始,傅维宁脑海中就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司机,麻烦你再开快一点。"

匆匆赶到医院,远远就看见了厉妈妈,面朝着手术室的方向直挺挺地坐着。厉妈妈身上还穿着便当店的工作服,应该是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

"厉妈妈,别担心,家麒会没事的。"傅维宁挨着厉妈妈坐了下来,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厉妈妈的手冰凉冰凉的。

换作以往,厉文芳早就甩开了傅维宁的手。可现在,厉家麒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身旁的这个男人,是眼下自己在这世上仅能抓住的和儿子的联系。因此,在接到家麒出事的消息瘫倒在地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维宁,也只有傅维宁。


"宽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椅子上的男人是厉家麒在警局的搭档,平日里令罪犯闻风丧胆的干练刑警模样荡然无存,黝黑的脸上有多处划伤,右手臂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最触目惊心的还是胸前那大片的血迹。血液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像是铁锈一般堆积在白衬衫上。

"我们中了埋伏,家麒为了救我,中了枪伤......"宽叔红着眼,语气里满是懊悔与自责,"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轻信了线人的话......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家麒就不会......"

"枪伤吗?"傅维宁心底的不安近乎漫到了喉咙。

所以,这是厉家麒的......

傅维宁望着宽叔衬衫上那大片的血渍,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一旁的厉文芳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像是塑像一般,怔怔地望着手术室。

手术室的白色大门依旧紧闭着。


"宽叔,喝点水吧。"

傅维宁将另一个杯子放入厉妈妈手中,他特意要了温水,即便厉妈妈不喝,也能温暖一下她冰凉的手指。

又向医院要了薄毯,轻轻地盖在厉妈妈身上。

厉文芳始终盯着手术室的门。

傅维宁注意到,厉妈妈头上的白发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多了。明明岁数比自己的母亲小,看起来却显得更苍老。

厉家麒父亲早逝,是厉妈妈撑起了这个家。他想到这一年来厉妈妈和家麒之间紧张的关系,觉得愧疚不已。

如果厉家麒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估计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胡思乱想间,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终于暗了下来。

看见医生出来,厉妈妈急着想冲上去,迈步的一瞬间却突然倒地,幸亏被傅维宁及时扶住。在手术室外枯坐了好几个小时,她的腿麻了。

"医生,家麒怎么样了?"傅维宁开口询问。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听到医生的回答,怀中厉妈妈原本僵硬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一旁的"硬汉"宽叔激动地落下泪来。

傅维宁轻轻圈住厉妈妈,悬了一夜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护士小姐,我儿子怎么还没醒?"

傅维宁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到厉妈妈一脸紧张地抓着护士小姐询问。同样的场景已经上演了很多次。

手术结束后,厉家麒已经昏睡了两天多。但医生说是正常现象,让他们不要担心,静静等待病人醒来。

期间,警队的领导和同事来探望过。厉家麒在警局人缘不错。

宽叔消失了一天,再次出现在病房时,带来了打伤厉家麒的逃犯及其同伙被全数抓捕的好消息。

"猴子,快点醒过来,我们一起把那帮渣滓送进监狱!"


傅维宁向球队请了几天假,留在病房照顾厉家麒。厉妈妈也在。陪护的工作并不轻松。傅维宁劝厉妈妈晚上回家休息,白天再过来。但厉妈妈执意不肯,一定要守着厉家麒。短短两天,脸就消瘦了不少。

看到厉妈妈满脸疲惫硬撑的样子,过来探病的赵柏杰、江宏恩、蒋婷婷也帮忙劝说,但厉妈妈坚持要亲眼看到厉家麒醒来。

"厉妈妈,先吃饭吧。"傅维宁从塑料袋中拿出便当,放在桌上摆好,顺手将掰开的竹筷递给厉妈妈,"便当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是厉妈妈平日里最常说的一句话。

厉文芳握着竹筷,看着傅维宁提着热水壶倒水的侧脸,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渣。

这两天来,傅维宁为了厉家麒,还有自己忙碌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心下一软,开口轻声说道,"你也快吃吧。"说完又快速加了一句"便当冷了就不好吃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同于以往的冷漠,傅维宁感受到了厉妈妈语气中潜藏的温柔,他轻声应了句"好",将水杯放到厉妈妈便当盒旁,然后挨着坐了下来。


厉文芳握着儿子的手,内心的情绪十分复杂。

家麒握着傅维宁的手,在饭桌上向自己坦诚恋情就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当时涌上心头的震惊,难以置信,还有愤怒,直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

家麒跪下恳求时,自己的那句"我没你这个儿子,滚出去!"如今却成了梗在心头的一根刺,刺得她悔恨不已。

一年来,每次见面,自己给予家麒的只有谩骂和冷脸。

如果手术室的那晚,就是我们母子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厉文芳不敢想下去。

尽管医生说了没事,但一天没看到家麒醒来,她的心就会继续悬在空中一天。

身后,傅维宁正在安静地削着苹果,水果刀削下果皮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病床上的厉家麒脸色苍白,四目紧闭,脸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一道,两道,三道......

厉文芳的脸颊紧贴着儿子的手,落下泪来。

儿子,如果......如果妈妈不再反......

脸颊突然传来陌生的异样。

厉文芳睁开眼,家麒的手指在动!

"维宁!维宁!"她忍不住惊呼起来。

傅维宁丢下水果刀,奔到病床前。

厉家麒的手指在动,厉家麒的眼睛在动。

"医生!医生!"他急忙奔向病房外。


两人焦急地守在病床旁。医生正在为厉家麒做身体检查。

"怎么样了,医生?"厉文芳焦急地问道。

"一切正常。"听到医生的回答,两人都松了口气,"病人本身年轻,身体素质好。接下来注意休息,等伤口愈合拆线,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谢谢医生。"傅维宁送医生出去。

厉文芳捧着家麒的手,激动地小声啜泣着。

"妈,你怎么了?"为什么妈妈在哭?这里又是哪里?为什么头好昏?厉家麒满脑袋的疑问,支撑着想要坐起来,小腹处却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小心!"傅维宁回到病房,就看到了厉家麒因扯到伤口痛得眉头紧皱的样子,一个箭步冲到病床前,稳住厉家麒的身体,然后小心地掀开被子查看伤口,纱布洁白如新,应该没出血。

"你刚做完手术,不要乱动,小心伤口开裂。"傅维宁重新将被子盖好,轻声叮嘱道。

"怎么样?痛不痛?要不要叫医生?"厉文芳一脸的紧张,生怕厉家麒再出什么事。

"妈,没事啦!"厉家麒冲着厉文芳摆了摆手。

疼痛渐渐退去,厉家麒才注意到病床前的傅维宁。

"傅维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厉家麒一脸的不解,语气丝毫不见之前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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