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妹恭 [✅]

Bab 56

钟鸣和程乐乐坐在护城河边的长椅上。

程乐乐的目光追逐着梧桐树下随风摆动的斑斑点点的光影，她脸色惨白地笑了一下：“对不住啊，让你来做挡箭牌。”

“还好，我毕业了，考研到了北京，他应该揍不到我。”

程乐乐抬眉：“我都不知道你考研成功了。现在提得这么突然，并不会转移我的注意力。”

“好吧。”

两人沉默了一阵。

等了许久，钟鸣抓了把草随意折弄着，睨了眼旁边快要坐成一尊铜像的程乐乐：“你要哭的话，我借你肩膀，按分钟计费。”

程乐乐摇头：“昨晚上哭够了。穷人在外面哭不起。”确实不是很想哭，她只觉得痛。好像魂穿到几年前，父亲去世的那一阵，全身充斥着无处排遣的寂寞、混乱和痛楚。

唉，要不要这么苦情？钟鸣问：“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阳光褪去了些，起了阵风。河面水光潋滟，像铺满了锦鲤的鱼鳞。

“我小时候被大家照顾得太好了。哪怕爸爸去世，妈妈身体变差，也没让我成熟一点，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想要。”

程乐乐低下了头。

妈妈神经纤细，病情刚转好，经不起一点折腾。她不能将她一个人托付给远方的陌生人，哪怕这个陌生人表面上无可指摘。

她是妈妈的最后一道防线，妈妈去哪里，她就得守在哪里。早在爸爸刚去世的时候，小哥就认清了这个现实，所以他选择了保送本地的大学。他很有远见，只是敌不过天意弄人。他弃了清北，她又阴差阳错地不得不远去北京。

不过要是坦诚以告，小哥肯定会理解他，支持她。可能在得知妈妈改嫁至北京的那一刻，

他就会背着她再次改变他的人生计划。就像放弃掉清北，他放弃掉省城人脉支持下的创业团队，去北京重新开始。

或者还会付出她此刻想象不到的代价。有了前车之鉴，她很害怕小哥重蹈覆辙。她无法承受小哥再做出任何牺牲了。

以前她懵懵懂懂，只知道依赖小哥、仰仗小哥，她想要就让小哥给。然而她终究是长大了点，知道了人不能光索取不回报的道理。而小哥想要的爱情，她暂时给不了，也许诺不了什么时候能给，这辈子给不给得了。她没法厚颜无耻地吊着他，耽误他，给他开一张无法兑付的空头支票。

小哥那么优秀，值得更好的人。

她蓦地想起几年前和小哥分享过的偶像剧，那个被她骂了无数遍的中华鳖精女主角，原来亲身经历起来，竟是这么的走投无路和无奈之至。

程乐乐站起来，抓着护城河边斑驳的栏杆，接上刚才那句话：“以前我的贪心每每得逞，是有人在为我无怨无悔地买单。那人优秀、骄傲、无所不能、有着无量前途。我舍不得他这样了。”

程乐乐抬起头，不远处的天空乌云渐拢，不过眨眼的功夫，万丈金光便彻底被吞噬个干净。

“所以啊，我不能什么都要了。”

她回身看去，从此她的退路上再也没有了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