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花开

12.0

年少的喜欢都是轻狂，我枯竭了眼泪来把自己刻进你心里，每一滴都足以打湿一颗星。最认真的表白是为你每一次的大动干戈，是不容分说就抱住你的勇气。你要知道，我的每一次泪流成河，每一次誓不罢休，都是我对你说不完的喜欢。

初十五。
陆宜坐在人满为患的候机室里盯着门外依然源源不断的人流，嘴里呼出一口一口的白气。
烦。
那天晚上她放了狠话便径直打了的士跑路了，发完脾气事后倒是抱着秋秋大哭了一通，嘴里喊着怎么怎么对不起大家。本以为这次也会像往常那样一笑了之，没想到手机被开开关关，终是没等着王源的电话。电源一点点退格，没几天就索性关机。陆宜又从口袋里拾起手机厌烦地看了一眼黯淡下去的屏幕，干脆抬手扔进了背包。
真的烦。

春运结束的高峰时期连机场也总是逃不过，人跟下饺子一样喘不过气来。
陆宜不耐烦地在原地咬着指甲发呆，突然被一旁的秋秋推了一大把。
"你听！"
广播被调大了音量，一遍一遍地放着"陆宜女士请到贵宾休息室，有人找"。
"叫你呢。"秋秋盯着她。
"我不去，万一是人贩子新手段怎么办。"
"什么呀，去吧，我等着你。"
陆宜半信半疑，被秋秋嚷嚷着赶跑了。
楼道里人挤人，到了贵宾区倒是一下子清净的不得了。陆宜没找着休息室本打算开溜，结果一下子和面前的人撞了个满怀。
是熟悉的温度。
逃都来不及就被扣着手腕扯到了那人怀里，脑袋捂在他肩膀上，被拿的死死的。
"对不起。"
陆宜叹了一口气。
"王源你是猪吗。电话呢，怎么不打电话。"
那人听到她柔和下来的语气也微微松了手。
"本来早就想给你打电话，结果行程临时有改动，这两天都在录音棚。手机收到了公司那里，阴差阳错的，没打成。今天我也该回重庆，听说你来赶飞机，赶紧找到了你。"
王源难得有些结巴，弯弯的眼角都有些委屈。
"其实我懂，每个人都有一个打不开的心结，你的是何薇薇，并没有错，我也不应该怪你的隐瞒。就像你说的，你追了我十年，如果还不能代表什么才怪。"
"开什么玩笑，我最大的心结不应该是你这个麻烦精吗。"
陆宜揉了一把王源软软的头发，眼角笑成一抹月芽，盯着王源依然很严肃的眼睛。
"陆宜你不要生气了。"
"长这么帅谁跟你生气。"
陆宜眨巴着眼睛跟王源贫嘴，一下子又生龙活虎。
王源看着她来劲忍不住跟着笑，眼里是少有的宠溺。
"你说你并不了解我，于是我想，这个夏天你要不要和秋秋来一趟重庆。我想带你看看我的家。"
"好。"

二月全是春天来临前的淡绿色。
上次在北京没来得及跟陆宜算帐，麻烦却是一点都没少。千玺写完试卷惯性地盯了一眼手机屏幕，奇怪，都三天了，每晚必得准时骚扰的死丫头怎么没出声儿。想着便百般无赖地翻了翻朋友圈，却怎么也没有看到死丫头的消息。
没事吧。
千玺莫名有些许不安，手指上下翻了好几次聊天记录。犹豫片刻，终于小心翼翼地发了消息过去。
——你还好吧。
消息是隔天回的，语气倒是精神饱满。
——不能再好了，干什么啊。
——这几天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大忙人可是要上班的，这两天公司大项目。
听到消息多少轻松了些，千玺轻叹了一口气，嘱咐道。
——下次记得说一声，不然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为什么啊？
——...总之得告诉我。
——这么关心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幻觉。
——我是在预测未来。
——白痴。
一贯的语气，草草结束了聊天。
馨馨得逞地笑了两声，大项目，当然不告诉你。

月底，三人突然被紧急召去了深圳。
话说公司排的行程紧张倒是人人皆知，可像这次不要命的赶却是第一次。三个孩子几乎都是上了半天课就从学校被揪出来，晚上的机票各自飞走了。重庆的第一批到，等到北京的过来了碰巧延误，一下子耽误到了第二天凌晨。
次日早餐也没吃成就坐上了车去接千玺，两人一路睡得迷糊，根本无言。谁知到了机场才得知航站楼还没疏通开，两个家伙没法去接机，便坐在车上开始旁敲侧击这次被保密的安排。
"任姐这次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啊？"
"你们安静点，到了就知道。"
"陆宜又不在，也不是来玩的，你要我怎么知道。"王源倒是理直气壮。
"一天到晚脑子里就是那个什么陆宜，就知道玩了是不是！"
小凯赶紧打圆场："不是，任姐你说说也无妨嘛。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就是见个赞助商，要做服装的代言，xeta集团听说过吗。"
好熟啊这名字。
是听陆宜提过吗？说是那个谁——
妈蛋馨馨家的。
两人几乎同时背脊发凉地坐直了身子，抄起手机来。
——千玺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
——告诉他吗？
——这就好比问我几点钟去死比较好。
——但不告诉他就好比什么问我什么死法比较好！
——算了活一天是一天，不然路上就嗝屁儿了。
——诶可是...
"hey哥们儿！"
千玺几乎是不合时宜地踏进了车子里，吓得两人不由分说地套上耳机钻进后座。眼一闭头一低，纷纷假装睡了过去一样。
"干吗呢，刚才不还没睡吗？"千玺整个浑然不知，半开玩笑地聊起天来。
后座上的两人屏着气死死装睡。
"有病啊，真是的，话说你们知道今天要见什么赞助商是哪个集团吗？"
"不知道！！！"
后座上的两具身子诈尸一样弹起来，拉高的分贝把千玺吓了一大跳。
"有病啊！那么大反应！不说算了！"
两人心惊胆战地对视了两眼，讪讪地继续睡过去。
一行人就这么尴尬地开到了公司，高档办公楼的走廊里格外安静，整齐的工作区也是严谨又整洁。楼道里蔓延着办公区速溶咖啡的香味，偶尔响起的电话铃，或是办公桌前电脑的提示音，一切都仅仅有条。
过分休闲的衣物让三人都不禁有些不自在，秘书踩着小西装把一伙人带到了一扇玻璃门前，交待了几句便走了出去。
三人一齐拘谨地走进办公室，左顾右盼之余都不自然地紧张起来。只见办公室里装修简单，仅仅黑白两色，窗台和桌脚都堆着大量的书籍和文件。墙壁上几幅艰涩难懂的现代艺术，接待厅里摆设的鲜花。房间中性的设计还真看不出是男是女，倒是能料到主人是十分严谨和爱惜。
椅子背对着三人转了转，露出半个熟悉的背影。王源估摸了一阵，30几？20几？不对，更年轻！
那人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凯再等了等，终是开了口："总裁好！我们是tfboys！"
"久等，你们迟到了。"轻柔又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漠。
"抱歉，今天飞机延误。"小凯赶紧道歉。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椅背轻轻地转了过来，房间里一瞬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椅子上那张年轻面孔，腰身上精致的西装，自信的眉眼里淡淡的裸妆，一脸淡然自若的不是别人，而正是馨馨。
"你是馨馨？"千玺的眉心紧紧扭在一起，惊讶之余早已烧出几份不快。
"初次见面，多多指教。"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声音，却像另一个人。
第一面时那句"我没有理由认识你也不想有理由"虽是无心之言，却被馨馨牢牢记在了心上。之后的大半年里千玺丝毫不知情地变成馨馨攻克的目标，无声无息地掉进了一直到今天、馨馨最拿手的圈套里。
你不要我，那我收购你。商业场上长大的女孩，不讲情分。
"你还要不要脸。"
"这个问题可以稍后再谈，我们先过一下合同吧。"
"我问你要不要脸！"
"王俊凯——"千玺被馨馨直接打断，"作为这里的队长，你一定是最要为这份合同负责的。所以你要认真点。"
"知道。"小凯一一答应，感觉自己居然被一个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压得大气也不敢出。
馨馨开始埋头解说每一条合约，速度之快，小凯和王源根本没在听。两人只注意到房间里两股力量狠狠的对持。千玺快要烧着的眼神和馨馨冷漠的笑容。
气氛锋利的让人难受，王源和小凯几乎是纷纷低着头，听完了半个小时的合同，却一直走到门外都只感觉到心惊肉跳的紧张。
千玺一出会议室就不见人了，去洗手间拿冷水洗了半个小时脸。

两个性格极端的人本应互补，却把愈演愈烈的爱写成一场自相残杀。
骄傲的你不会让我怜悯，于是我们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然后把爱落在烟火的尘埃里。

深深夜里有谁的叹息。
又被多的忙不过来的公事压着加班了，馨馨看了看手机想起明天还有要报道的课，匆匆收拾了东西走人。凌晨之后的办公楼里鲜少再看得见哪个人影，馨馨在安静电梯间里放空了想起白天的事，放松的下唇又咬起来。
本来只是想气气他，结果好像玩的过火了。
千玺出门时那个狞髯张目的表情让一直强装镇定的馨馨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关上门心就慌起来。只好拼命地开会开会，告诉自己不要想了。

半夜的风很大，遮住了耳机里的音乐。
馨馨单薄的身子在冷空气里微微打着抖，鞋跟敲打着地面的气势也柔和下来。好冷啊，果然还是一个人呢。馨馨站在滞留的红绿灯前思索了一阵，终是拿出手机打发走了家里的司机。
坐一趟巴士吧。
巴士站的广告牌没电，半天也没有灯。馨馨倚靠在广告牌上半眯着眼，觉得视线像蒙了雾。
意识到被人钳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馨馨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千玺兜帽下一双黑亮的眸子。仿佛还烧着火星子，每一次眨眼都带着些许温热的呼吸。野蛮又小心翼翼，死死地握住馨馨冰凉的手腕按在墙上。
也是该料到他会来。却不知是这种方式。
馨馨失望地冷笑一声："来发泄的吗，还亏你等了这么久啊。"
"你还要怎么样，要我再讨厌你一点吗。不要把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当成没有生命的物品来占有可以吗。我是人，有感情，有喜欢和不喜欢。而你要知道的是，你无论怎么死缠烂打，我都不会是谁的，更不会是你的——"
男孩子的声音一点一点升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死死压着脾气的低吼。
"我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放过我，至少放过我兄弟可以吗！"
"千玺..."
"谢馨，你是疯了吗——"
"千玺！"
握紧的手心落上了滚烫的温度，千玺从失控中安静下来，低喘着抬起头时视线瞬间对上馨馨不断升温的眼泪。
小小一只的女孩浑身都在抖，无力地推开千玺扯着领口的拳头，嘴唇发白。
"千玺，你知道吗。像这样寒冷的夜里，在空无一人的巴士站，一般都是来表白的吧。"
"......."
"你问我是不是疯了，其实我也经常问我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人丢脸地拒绝那么多次还是控制不住地喜欢他到不行。千玺，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从一开始你没有一字一句地把我刺痛到底，我现在为什么会那么身不由己！"
"我没有..."
"我只是喜欢你，喜欢你有错吗。好，不能做恋人，至少做朋友吧。可是我从一开始就被你否定地彻彻底底，你都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就把我判了死刑。你不要把你以为的都套在别人身上啦，我的做法不是无理取闹。我只是，也许只是想赢回我最后一点点骄傲。你——"
女孩把眼泪哽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削瘦的肩膀颤抖着，眼眶灼红。千玺握着自己一颗疯狂跳动的心站在原地，都忘了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女孩的语气无声无息，脱口而出的有最失望的喜欢，却含着嘴角所有的不忍。一个字一句话，都化作冰冷的雪霜麻木了千玺的胸口。
"别哭了。"
"千玺你——－"
"叫你别哭了。"
馨馨吓得被噤声，往后退了两步却是无处可躲，被千玺一下子拥进怀里，捂住了抽泣。一颗小脑袋还是在不停地抖，女孩子像只兔子一样惊慌失措的心跳带着甜甜的味道冲进胸腔里，比想象中来的强烈，让千玺一瞬间失了神。
"...还哭？"
"..."
"你放手。"
馨馨不安份地试图挣脱。
"不许动。"
千玺把怀里的人捞的更紧，嘴唇贴着耳框，自己的心跳也震耳欲聋。
馨馨大概不会知道自己现在比她还紧张。
"你别自己瞎猜，我没有说过讨厌你。"千玺很慢很慢地开口。
"那刚才这算什么。"
"刚才吗，大概有一点点吧。那是因为你做了很过份的事情。"
"你有一点点生气，我也只有一点点过份而已。"
"你不可以得寸进尺，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可是来我们公司这件事情对你们没有坏处。"
"可是你也没有和我商量。"
"..."
"你知道最让人恼火的是什么吗？"
"什么？"
"之前开会的时候听到你说的话我感觉我像被一个女的包养了一样，很不爽。"
"...噗。"
眼泪也没干，女孩下垂的嘴角就化成一抹上扬的微笑。她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千玺怀里，下巴磕着锁骨。
"你既然不讨厌我，现在会喜欢我吗。"
"你要等。"
"我可以。"
"等很久很久。"
"我可以。"
千玺叹了口气，这丫头倔强还是和第一面一模一样。
"先回家吧。"
"你送我啊。"
馨馨把身子从千玺胸口一点一点离远，唯独留着小指勾住他的小指，大眼睛蔫坏地笑。
还是那声无奈的叹气。
"...可以。"
女孩小兔子一样乐开了花，叫着跑了出去，一下子被千玺拉回来披上了外套。衣料紧紧地贴在肩膀上，随之包围的是男孩子很干净的味道。
馨馨吸了吸鼻子，晕晕乎乎："你干吗？"
"学我，把这个带上。"
外套的帽子被轻巧地提起，按在馨馨额头上。
"我不怕冷！"
"傻瓜，是怕狗仔队。"
"好好好。"
假装不经意地握住彼此的手，我们在深夜里越过所有的不安，你牵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