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tt!Brett!」外頭的人連敲門都忘了敲,暖氣將剛步入病房的Eddy身上的寒意給蒸出小水珠。
今早接到Brett平穩甦醒的消息,讓Eddy整日的彩排都心不在焉,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掛心一個人到這樣的程度。兩日前從手術房移出來後,Brett的意識一直恢復得不是很快,即使對方的生命徵象和檢查報告都呈現穩定,但Eddy望著吊在Brett點滴架上,一包一包的血袋和血小板輸液,心裡不住的泛疼。
所幸,子彈穿過時沒有打斷上臂的骨頭,重要的神經組織和大條血管也完好,不過在清除卡在肌肉裡的彈殼碎片時,避免不了的傷到了附近的肌腱,要訓練到能夠發揮原本的功能,大概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復健。
「Eddy⋯」在止痛針劑的作用下,Brett的傷口其實沒什麼太強的不適感,病人服鬆垮垮的搭在他的身上,被玻璃劃傷的顴骨處被覆上了紗布。Brett伸出打著點滴的右手,他輕輕撫上Eddy涼意未退的臉頰,像對待自己心愛的寶藏般,用指尖滑過Eddy的眉眼輪廓。
「Eddy⋯⋯」Brett伸長脖子,把自己往Eddy的方向靠近,Eddy順著Brett的意思坐下來,低下頭把臉湊向Brett。兩人的姿態,近得像是在呢喃溫存。
「Brett⋯」呼吸幾乎趨於同頻,Eddy在Brett的唇又更近的時候,不自覺的閉上了雙眼,發顫的睫毛出賣了主人的心緒。
「Eddy⋯我們離婚吧。」Brett在快要忍不住吻上Eddy時,壓下了抱住對方的衝動。
整場鬧劇因遙遠皇室的政權撕鬥而起,但Eddy⋯自始至終都是無辜的。陰差陽錯的巧合,以及自己利用權勢,對Eddy的婚姻逼迫,將兩人的關係攪得更加複雜。
當Brett情不自禁的將Eddy放進心裡,他才醒悟,從最初的強迫標記,到後來宣洩獨占慾的羞辱,對一個Omega的尊嚴會造成多大的創傷。
他懂愛情,懂得實在是晚了。
「標記的話,我們可以用其他辦法⋯嗚!—」未竟的話被對方一拳擊落,Brett的嘴裡嚐到了甜甜的金屬味。Eddy豪不留情的,往他貼紗布的臉頰上招呼,他被對方的力道揮得整個臉朝右偏。
「⋯你真是個混蛋膽小鬼!!!」Eddy在短暫的驚愕過後,被噴湧的怒氣給擰啞了聲音。他使盡全力的揍了眼前這個混帳,提起自己的大衣撞開了病房的門。
「⋯⋯是。」對方鞋跟踏在光滑磁磚的聲響遠去了。Brett仍舊偏歪著頭,他望著視野內的病床欄杆,低低的應出了這個字。
Eddy說的沒錯。⋯他在害怕。
身為能力和身家背景都頂尖的Alpha,Brett順風順水的人生奔馳了二十多年。不論多麼繁瑣的問題,完美主義和Alpha的天性,讓Brett善於挑戰這些強敵。這是第一次,他對自己⋯沒有信心。他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
他怕自己會像從前般傷害Eddy,他怕這些赤裸的真相曝光後,Eddy會排斥自己,他更怕⋯Eddy看向自己的眼中⋯沒有以往戀慕的光。
原來在乎,可以使人這麼脆弱。心臟像是被人用刀尖暴力的鑿開,Brett抬起右手摀住了自己的眼,他必須要快速的大力吸氣,才能迫使自己不在巨大的心痛裡窒息。手上的點滴因為位置過高和用力的關係,紅色的血液回流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