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刚咬一半,收到纪鸣橙的消息:"你晚上不回来吃饭吗?"
彭姠之笑成洋甘菊,捧着手机,眼神下撇,开始打字。
苏唱见怪不怪,彭姠之从22岁起就这样,每次谈恋爱就上头,还上脸。
倒是于舟向挽和晁新很新鲜,天哪,大御姐彭姠之喜欢人是这样的啊?跟直接把脸抹下来,扔垃圾桶了似的。
"纪老师啊?"于舟试探地问她。
"嗯~"尾音拐两个弯,欲拒还迎。
"让她过来吃饭!"于舟挑个眉头,出主意。
特意说得很小声,好似怕被微信另一边的当事人听见。
"哎呀,"彭姠之立马把手机放下,看看锅底,"不好吧,咱都快吃完了。"
"重新上个锅底,咱们假装没吃。"
彭姠之看看向挽,向挽曼声道:"我可以假装没吃。"
再看晁新,晁新没有意见,看眼苏唱,苏唱已经侧身对服务员招手,准备重开席了。
彭姠之清清嗓子,嘴唇靠近手机底端:"那个,我们在吃潮汕牛肉火锅,刚坐下,你要过来吗?"
声音压得有点低,咬字干脆利落,挺顺便挺不在意的样子。
"你那么凶干嘛!"于舟等她发过去,才小声怪她。
"凶吗?"彭姠之眨眨眼,播放一遍自己的语音,拿到耳朵旁细细听。
"有点。那我撤回,重说?"她努努嘴,纪鸣橙会不会不出来了啊?
还在犹豫,纪鸣橙的文字消息回过来了:"你们?"
"呃,那个,舟舟,晁新,苏唱,挽挽她们都在,想见你来着。"最后半句虚着说,看了看席间的众人。
于舟鄙视她,最想见纪鸣橙的是谁啊?
彭姠之回瞪,咋了,不是于舟说让她来的吗?都合作过,吃个饭怎么了!
于舟"啧啧"嫌弃她两声,招招手问她要手机,然后按下语音按钮,递到晁新嘴边,动动眉毛示意她说话。
晁新笑一声:"过来吧。"
松手,发送,于舟把手机还给彭姠之,希望她牢记自己的恩情。
纪鸣橙问了地址,说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到,彭姠之播报完最新消息,放下手机,然后就有点坐立不安。
"真不会被她看出来吃过?"她拿起纸巾又擦一遍嘴,看服务员手脚利落地收拾桌面的小料,不放心,还是掏出镜子,又翻找口红,开始补妆。
于舟看呆了,懵懵地叫她:"彭导。"
"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几分钟前你还在问我们,到底该不该弯。但你现在的样子,我感觉你打算追她已经很久了。"
看上去比门口拦车的石柱子都要坚定。
彭姠之把最后一笔勾完,顺便对着镜子理理刘海:"没有吧?只是我一直很注意仪容仪表啊。"
苏唱望着她,拎拎嘴角,基操,风风火火的大白羊,想一出是一出,上一秒有个想法的雏形,下一秒就恨不得尘埃落定,至于上上秒,她在思考什么来着?
"所以,咱们现在是定了吧?你要追纪老师,对吧?"于舟再次确认。
"追不追的,"彭姠之把镜子合拢,摆摆肩膀,"再看嘛,我还不定觉得她特好呢,我感觉这人,也不是没有缺点反正。"
于舟乐了,眼看人要来了,花蝴蝶开始傲娇了:"那你说说,纪老师有啥缺点啊?"
"她就挺过时的啊,这个人不懂穿搭的,等下她来了,肯定还是那什么棉衬衣毛线衫,然后头发扎一半在上面,戴个眼镜,教导主任似的。不过,你们别觉得她土,其实她很耐看,稍微打扮打扮,比你们都好看。"
怎么还带拉踩的,于舟无语。
"是耐看。毕竟十余年后,你才发觉纪老师好看。"向挽道。
"再拆我台你就回家带牌牌去。"彭姠之有点受不了这个T子后妈了。
"而且她对我也一般,老怼我,有时候看上去挺嫌弃我的,觉得她学历特牛吧,很爱给我科普。话说,你们知道吗,她是江大的博士。"彭姠之说着说着就笑了。
"知道,还是牙医。"于舟附和。
"是吧?"彭姠之抿嘴乐,"你看过她穿白大褂的样子没,特好看,她还给我加号呢,还让她朋友给我看病,嗯,她那天跟那个齐姐打招呼,说我就是她提过的那个朋友,齐姐说知道了,她亲自看。"
"你们品品这个'我亲自看',是不是说明,纪鸣橙跟她说我的时候,把我说得特重要啊,不然人家不能说这个话吧?"
"还有还有,她跟齐姐说,'谢了',你们再品品这个'谢了',这就是站在我的立场,帮我谢谢别人啊,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人,一般不会代别人道谢吧?也不知道当时她同事怎么想的。"
彭姠之悠悠身子,斜眼看新上来的锅底。
席间安静了,于舟和向挽面面相觑,然后低头摆筷子,突然一声轻笑,彭姠之抬头,见晁新松松掩住嘴,挪开眼神看一旁的绿植。
"?"彭姠之拧眉,眯眼看晁新。
"是挺好笑的。"苏唱轻声说。
"她陷进去了。"于舟用很可怜的眼神对着苏唱。
向挽慢条斯理地打开万年历。
"你干嘛?"彭姠之探头。
"她预测你下一步可能想挑个黄道吉日择时完婚。"于舟笑翻。
"很有必要。"向挽曼声道。她得看看最近的吉日她和晁老师有没有空。
彭姠之正要发作,突然眼神一定,几个人跟随她的目光转头,纪鸣橙来了。
但不像彭姠之说的那么土,是穿了衬衫,不过外面是一件宽宽大大的灰色大毛线外套,oversize风格的,没扣子,下方是牛仔裤和靴子,没戴眼镜,黑长直的头发披着,两手插兜,从楼梯那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彭姠之突然就脸红了。
主要是这四个齐刷刷地看着人家,跟那什么似的。她有点后悔跟她们讲那么多,然后又喊纪鸣橙过来了。
没个缓冲时间,感觉挺尴尬。
"坐那坐那。"于舟热情地跟纪鸣橙打了招呼,然后指指彭姠之旁边的空位。
彭姠之低头把自己的包拿到另一边,然后抬头看她:"怎么今天穿的这个啊?"
话一出口,想咬舌头,也太温柔了,她都听见于舟在偷笑了。
彭姠之伸手撩撩自己的头发,趁机用眼神警告于舟。
纪鸣橙坐下,身上还有沐浴露和洗发露的清香。
"你洗完澡过来的啊?"彭姠之又没话找话。
"嗯,四点四十就到家了。看你没回来,所以问问。"纪鸣橙把面前的碗筷摆好。
气氛很微妙,向挽和于舟在偷偷打量她一样,她看看晁新,晁新似笑非笑:"下午好。"
下午好?这么郑重其事又莫名其妙的招呼,纪鸣橙一愣,点头:"下午好。"
那边于舟肩膀一塌,已经忍不住捂住嘴,疯狂憋笑了。
不行,她现在一看到纯洁无暇的纪老师就想到橙汁,这太犯规了。
苏唱伸手,扶住她的背,安抚式地顺气。
彭姠之在桌下踢于舟一脚。
不小心踢到苏唱,苏唱抬眼看她。
"不好意思。"彭姠之咬牙切齿地说。
晁新笑着伸手问服务员要了ipad,递给纪鸣橙:"这是我们点的菜,你看看要不要加点什么。"
纪鸣橙接过,略扫一眼:"不用了,你们决定就好。"
"喝的呢,要加一点吗?"苏唱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也微微带笑。
"苏唱!你要死啊!"彭姠之抓狂了。
"嗯?"苏唱清音反问,神态自若,然后似有似无地挑起一半眉头。
纪鸣橙平静地望向她们,不明所以:"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我想喝橙......"向挽慢腾腾地转向晁新,"色的那种气泡水,竟忘了叫什么。"
"芬达。"晁新说。
"芬达,可以啊,"于舟托腮问彭姠之,"你觉得怎么样?"
不想吃了,想回去了。彭姠之心如死灰,拿起手机在微信群发了四个字:交友不慎。
于舟率先看到,安抚性地拿脚碰碰彭姠之的脚腕,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笑着另找正经话题:"纪老师四点半就下班的啊?"
好人啊,彭姠之感激涕零。
"对。"
"这么爽,好后悔当时没好好读书。"
"唉,你什么学校的来着?"彭姠之赶紧抓住一线生机,把注意力乾坤大挪移。
"我啊,就一个二本,江城科技大学,就在纪老师她们江大两条路外,那时候我老去江大食堂吃饭,我有个高中同学就在江大。"于舟说。
"我以前也经常吃江大食堂。"纪鸣橙搭话了,语调柔柔的,不过尾音仍旧很冷。
"是吧?你们学校那个麻辣香锅特别出名。"
彭姠之一边涮肉,一边说:"她应该从小就吃吧?她爸是江大教授,她们家就在江大家属院儿,肯定从小没少吃食堂。"
语气里有对纪鸣橙隐约的熟稔感,苏唱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嗯,从小就吃。"纪鸣橙夹起一个牛丸,蘸料,连吃丸子也是脖子微微一勾,脊背挺得很直。
"我认识的老师的孩子念书都挺厉害的,纪老师应该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于舟夸她,暗暗看彭姠之的脸色,彭姠之果然有点得意,但不多,安静地埋头吃东西。
等吃完一口,她突然想起来,对上苏唱:"话说,你是什么学校的来着?跟你认识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想起来问这茬。"
因为她是学渣,在和纪鸣橙有交集之前,从来不关心别人的学历。
"我大学在瑞士念的,联邦理工学院。"苏唱说。
学院啊?"也是,你们家有钱,有钱人都爱出国读这种野鸡大学。"彭姠之撇嘴。
"野鸡?"纪鸣橙夹菜的手一顿,神色复杂看她一眼,这学校排名很高。
咋?彭姠之有点心虚,她没听过啊。
苏唱笑笑,没说话。
纪鸣橙放下筷子,跟苏唱聊起来:"这个学校挺难申请的吧?"
"不难,不过有德语和二外的要求,我当时德语还不错。二外选的英语。"
纪鸣橙点头:"你们学校应该是研究型的,你怎么出来之后,没做专业相关的呢?"
"因为我念得极其艰难,毕业几乎脱了一层皮,从此对学习丧失了兴趣。"她这所大学是这样,申请不难,毕业很难。
"笑死,读书读得PTSD了。"于舟觉得她很好玩。
彭姠之不大高兴,她约纪鸣橙出来,她却只管跟苏唱聊,什么大学什么研究的,她听不懂,而纪鸣橙也不再打算跟她科普。突然有一点,被纪鸣橙冷落的感觉。
她在哪里都是中心人物,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想法了。
莫名就有点怨念,她是感觉到纪鸣橙对自己的吸引力了,但以后,她俩万一、假如、要是在一起,会不会没话聊啊?
剃头挑子一头热,她觉得自己很悲凉。
正顾影自怜,纪鸣橙突然碰碰她的胳膊:"胸口油好了,你吃吗?"
刷刷刷,彭姠之听到自己心里点亮的声音,嘴里却说:"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胸口油啊?我们又没一起吃过牛肉火锅。"
"扑哧"一声,向挽笑了,于舟也笑了,清清嗓子垂眸刷手机。
纪鸣橙动动眼皮:"你在家点过几次烧烤,爱吃牛胸口,不是吗?"
"哦。"彭姠之戳戳小料碟。
于舟看不下去,决定助攻:"纪老师,你挺注意姠之吃什么的啊?"
"比较注意。"
"是吗是吗?"于舟笑了。
"她吃烧烤爱在客厅茶几吃,有几次油滴到地毯上,我清理了很久。"纪鸣橙说。
彭姠之一口老血涌上喉头,真的不想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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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都什么年代了啊 - 七小皇叔(完结)
General Fiction彭姠之是圈里出了名的花蝴蝶,各种"浪"。 纪鸣橙很看不惯她。 纪鸣橙是圈里出了名的老干部,各种"土"。 彭姠之很看不惯她。 有一天,直女彭姠之喝大了,亲了直女纪鸣橙。 互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