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姠之常去的美甲店不太大,两层的小门脸儿,一楼的小姑娘本来坐在门口喝奶茶,老远就看见彭姠之,起身把她迎进去。
"带朋友来了姐?"她看一眼纪鸣橙。
"嗯。"彭姠之气场全开地走进去,逡巡新品海报的样子像在视察她打下的江山。
转回头,见纪鸣橙也好奇地看着,她的好奇不显山不露水,也就多看两眼。
但彭姠之越来越了解她,其实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她很愿意尝试,或者愿意研究,只不过之前感兴趣的事情没有那么多。
彭姠之到二楼坐下,小姑娘戴起手套和口罩,把ipad递给她:"姐,这我们店里新款,看看这次想做什么?"
花枝招展的指甲在彭姠之面前滑过:"这几个吧,效果特好,刚有个演员做了,满意得不行。"
"哪个演员啊?"彭姠之剥了一颗糖,一边嚼一边看。
"哎呀,顾客隐私,不能说,你懂的嘛姐。"小姑娘说。
"瞎吹你就,"彭姠之轻蔑地转头,递给坐在一旁的纪鸣橙一颗糖,"这个好吃的。"
说话瞬间就温柔下来。
纪鸣橙不爱吃糖,刚想摇头,彭姠之又说:"不太甜,真的好吃,奶香味。"
从没见姠之姐这么和颜悦色过,有时她带朋友来,也就指一指这个糖,人不吃,她说"你爱吃不吃"。
而她此刻把糖放手心儿里,递给纪鸣橙,像献宝一样,还歪了歪脑袋,眼睛不灵不灵的。
纪鸣橙接过去,彭姠之又把手合拢:"我帮你剥。"
三下五除二利落地剥完,割到糖纸上,放到纪鸣橙掌心,然后再转过来,仍旧嚼着糖,跟小姑娘说:"这是挺好看的哈。"
小姑娘眼神来回转两圈:"是啊姐,而且现在新品打折,划算。"
"那我们今天就做这个哈?"
小姑娘要转头专门材料,却听彭姠之摇头:"不做了,给我卸了吧。"
"啊?"
小姑娘看她脸色,挺坚决的,不是心血来潮,彭姠之的脾气她懂,于是也不再劝,乖乖给她洗手护肤,彭姠之任由她给自己暖暖地清洁右手,低下头用左手玩手机。
小姑娘很懂进退,等轻柔地搓着彭姠之的手背,上保养霜时才问她:"姐你这手真漂亮,指甲养得也好,怎么就不做了呢?"
"不想做了,等会儿你把我指甲也修了,"彭姠之看一眼纪鸣橙的手,"剪短一点吧,一点都不刺挠人的那种。"
纪鸣橙喝茶的手一顿。
彭姠之把她的动作收入眼中,抿嘴笑了笑,问她:"橙子,你说多短好啊?"
坏死了,她觉得自己坏死了。
纪鸣橙果然耳朵红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我没有做过指甲。"
"哦~那我就要最短的那种,你给我按弹钢琴的标准来。"彭姠之笑着对小姑娘说,左手的指甲在桌上嗑哒嗑哒地敲着。
她心里还是很舍不得,这就是她苦苦捍卫的异性恋的荣光啊。杀人不过头点地。
不过她已经在盘算了,算晁牌牌多久才成年,她好把"宁折不弯"这块牌匾赠予她。
小姑娘给她清洁另一只手,软软问她:"姐呀,你说你暂时不做指甲就算了,怎么还要剪短呢?留起来多不容易啊,您在我们这都两年了,一直很喜欢做指甲的呀,这次是为什么呀?"
彭姠之叹气:"为了爱情。"
"哈?"小姑娘乐了。
纪鸣橙淡淡看她一眼。
"谈了个对象,天天洗衣服做饭,留指甲不方便,怕给我劈了。"彭姠之一副苦女人为爱而生的样子。
"哎呀姐,你找的老公会不会疼人的,怎么让姐这个大美女洗衣服做饭呀。"小姑娘为她抱不平。
"疼嘛,还是会疼人的。"彭姠之抿嘴笑。
胡说八道,纪鸣橙叹气,低头看杂志。
莫名就想起昨天晚上彭姠之搂着她的脖子,香汗淋漓地说:"纪鸣橙,我觉得......你好疼我。"
腮边又麻了,直探到后背,让人很不自在。
彭姠之见她脸有点粉,眨眨眼,觉得特有意思,怎么,她胡诌说自己老公,怎么好像还有人对号入座啊?
"那肯定姐夫挺不错的,不然姐也不能给他洗衣服做饭。"小姑娘嘴很甜,见彭姠之笑了,赶紧跟上。
"哎呀,也就一般,"彭姠之"啧"一声,"但我是那种传统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啰,在家里她说什么,我是不大小声的。"
小姑娘看她一眼,一副有话不知当劝不当劝的样子。
"哎哟我又不像你们这些小姑娘,二十出头,水灵灵的,我嘛有人要都不错啰,还挑什么。"彭姠之叹气。
"哪里呀姐,你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的。"小姑娘急了。
"彭姠之。"又冷又软的声音递过来,像一张"安分守己"符,把彭姠之当场收了。
彭姠之撑着脸笑。
"姐,咱可千万不能因为男人逆来顺受啊,我跟你说,那种PUA的男的,宁可不要好吧?咱做指甲也好,打扮也好,都是为了取悦女人自己,姐你那么喜欢美甲,要是为了什么给男的做家务不做了,我真的是很难受的,"小姑娘真情实感了,一边卸一边说,"不是说为了卖货,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看她埋头难过了,彭姠之赶紧说:"哎呀没有,也不全是因为做家务啦,我自己最近也觉得有点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呀?"
"就,"彭姠之想了想,"上厕所用纸,总是挺不方便的。"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
一旁正在看ipad的顾客抬起头,犹豫地跟自己的美甲师说:"要,要不,我还是不贴甲片了。"
彭姠之喝一口水,抱歉地看看无语凝噎的隔壁美甲师。
卸完指甲,一身轻松,彭姠之和纪鸣橙一起去找那家日料店,上电梯时她在下方攀住纪鸣橙的肩膀,等位时也靠在她肩头,懒洋洋地刷手机。
亲密来得自然而然,没有去理清她和纪鸣橙的关系,甚至没将喜欢和不喜欢说出口。
但她太喜欢这样从容不迫的感觉了,不是每样事情都要结果导向,不是每个行为都要人为定义。
她以前的人生总是急吼吼的,用横冲直撞来形容都不为过,遇见喜欢的人就想确定关系,如果不能确定,她就闹腾得不行,活像被诱饵勾着的鱼。
会想方设法地问人家是不是喜欢她,会想方设法地要扫清障碍快速地和别人在一起,恨不得认识三分钟之后,自己就是对方的唯一。
但纪鸣橙是棉花,彭姠之不管出多少拳,她都四两拨千斤。
太新奇了。
彭姠之不得不说,自己这根皮筋,真就要她这样松松紧紧地抻着,痒一下,挠一下,心有欠欠,念念不忘。
纪鸣橙找的这家海胆是真的很好吃,新鲜细嫩,入口即化,彭姠之吃着吃着忽然说:"我突然想起来,前两天我还想吃海胆来着,我上学那会儿有家日料店特好吃,但倒闭了,那时候我还是学生,海胆贵,我不能老吃,所以就总惦记着。"
"其实你说,要现在回去吃了,也不定有记忆里这么好吃呢,对吧?"她夹一筷子,含嘴里。
"也许吧。"纪鸣橙说。
"但你推荐的这家是真的好,我觉得它可以成我现在的top1了。"
纪鸣橙笑笑。
彭姠之又说:"我前几天想吃,你今天刚巧就带我来了,其实咱俩还挺心有灵犀的,挺有缘分的,你说是吗?"
纪鸣橙低头吃三文鱼,淡淡"嗯"一声。
寿喜锅上来,纪鸣橙正要动作,彭姠之把她的碗拿过来,无菌鸡蛋打好,再放到她面前,很自然而然地照顾她,纪鸣橙一愣,但也没有说谢谢。
彭姠之给她夹菜:"这个牛肉不要煮太久。"
手腕抵在桌沿,看着纪鸣橙沾上鸡蛋,吃掉牛肉,露出还不错的神情,彭姠之才笑了,望着她眉眼弯弯地说:"好吃吧?"
"好吃。"纪鸣橙抬眼看她,眼神清澈又温宁。
彭姠之低下头,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做过之后,她看纪鸣橙特别顺眼,大概是她因为自己而无助过、脆弱过、颤抖过、全身心地交付过,有这样独一无二的相拥,彭姠之觉得自己和她更加紧密,也喜欢得更加心软软。越看她,越觉得像易碎的玻璃球,又像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她只要一安静,就忍不住想要抚摸她,想要听她呼噜呼噜。
想要给她好吃的。
突然就不想回去做了,觉得看她吃一餐满意的饭,也很好。
于是吃过饭,俩人准备找个电影看。
站在购物中心的角落,纪鸣橙掏出手机选电影,彭姠之嫌站得累,看着看着就把下巴放到她肩膀上,手也挽住她了。
俩人一面挑,一面小声说话,一旁有男人经过,看到她俩这样,忍不住驻足,瞟两三下。
彭姠之被他的目光扰得莫名其妙,回敬他一眼。
对方又从上到下打量她。
彭姠之怒从心底生,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两个女的抱一起很稀奇吗?没见过拉拉吗?
她转回头,继续看纪鸣橙专心地翻电影场次。
"再看是猪。"她自己在心里放狠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电感应,那男的竟然上前,彭姠之转头,听见他犹豫地说:"大姐,你们要不买的话,能不能让让。"
彭姠之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自动售卖机。
自己挡跟前了。
啊这......
她赶紧拉着纪鸣橙闪到一边,又树懒一样抱上去,嘟囔:"你才大姐,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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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都什么年代了啊 - 七小皇叔(完结)
General Fiction彭姠之是圈里出了名的花蝴蝶,各种"浪"。 纪鸣橙很看不惯她。 纪鸣橙是圈里出了名的老干部,各种"土"。 彭姠之很看不惯她。 有一天,直女彭姠之喝大了,亲了直女纪鸣橙。 互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