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俩人腻歪了一会儿,纪鸣橙说还有点工作,让彭姠之先睡。
彭姠之喝得头晕,原本想在床上躺一会儿,玩手机等她,但不知不觉就睡了一觉,睡得不安稳,醒来一看,凌晨一点半。
开灯走到书房,门掩着,里面有劈里啪啦打字的声音,断断续续。彭姠之给她倒一杯温水进去,揉着眼睛问她:"怎么还在加班啊?"
纪鸣橙接过水,喝一口,揉揉鼻子,眼睛有点红了,好像还鼻塞。彭姠之挺心疼:"明天再写不行吗?"
"明早得交。"跟同事说好了,纪鸣橙从不推迟。
彭姠之于是打着哈欠抽了本杂志,坐到一边的躺椅上等她,看着看着眼珠子就跟被醋泡过似的,杂志当被子盖,睡了过去。
一睡就到三点多,纪鸣橙躬身轻轻把她叫起来,想让她回卧室。
彭姠之一动,脖子跟断了似的,喀嚓喀嚓响,腰酸背痛地搂住纪鸣橙的脖子,先要个拥抱。
纪鸣橙被摘下的眼镜在鼻梁中间留下红红的印子,洁白透亮的眼珠有红血丝了,眼皮也粉粉的,她一面吸着鼻子,一面用力眨两下眼,眼角有一点生理性的湿润。从没见她这么累过,彭姠之问得很温柔:"写完了?"
"嗯。"
彭姠之没说话,跟着她往卧室去,但她心里很难受。
纪鸣橙明明有要紧的工作,还去接她,不紧不慢地陪她回来,最后熬到凌晨快四点。
不知道是不是醒了两次的缘故,彭姠之没什么睡意,她能听见纪鸣橙躺下时又舒服又难受的呻吟声,很细微,但总归比自己耳鸣的声音强一点。
纪鸣橙入睡很快,额头稍稍碰着彭姠之的肩头,呼吸逐渐均匀。
彭姠之回身抱着她,久违地失眠了。没有再提这个夜晚,哪怕纪鸣橙做了一次她小小的英雄。
接下来的一周,彭姠之有一个重点项目,原本因为人设合适,也加上想一起工作的私心,初定下纪鸣橙。但由于这个插曲,彭姠之另约了晁新。
工作之余彭姠之也收心很多,每天下班后买菜做饭,厨艺大有长进,晚上再和纪鸣橙一起聊聊天,纪鸣橙会带着她玩拼图、玩乐高、玩棋牌类游戏,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时不时瞄一眼电影,聊聊对表演的看法。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也安逸得让彭姠之"乐不思蜀"。她觉得,自己可能在学会怎么做纪鸣橙的女朋友了。
七月末,纪鸣橙带彭姠之去做体检。
见她穿着白大褂从楼上下来,手插兜对自己笑,彭姠之拿着单子靠在电梯扶手边:"Hello,美女。"
纪鸣橙走到她面前,优美的嘴唇里舌尖一弹:"Hello。"
小样儿,现在小骄傲的纪医生也越来越能跟上花蝴蝶的步伐了。
纪鸣橙朝她伸手,彭姠之在医生大人的地盘自然不敢造次,双手将单子奉上,大人推推眼镜看一眼:"嗯,该有的都有了......肿瘤标志物呢?"
"啊?有这个吗?"彭姠之凑上去。
"我给你订的套餐里面有的,找找。"
彭姠之听话地翻包,果然被她和收费底单一起夹在钱包了,她掏出来,惨兮兮地:"真要测这个吗?听着怪吓人的。"
纪鸣橙笑了:"这有什么吓人的?"
"那,要是查出来有问题怎么办?肿瘤啊,癌症吧,太吓人了。"彭姠之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往检验科去,"不瞒你说,我最近总觉得后脑勺有点疼,而且小腹也是,还有上面这块儿叫什么,是肝吗?有天跟针扎一样痛。"
"不检查,就不生病了?"纪鸣橙叹气,彭姠之身体太差了,之前仗着年轻,毫无节制地糟蹋。现在知道怕了。
"要不我再养养,健康一点再来。"彭姠之想办法。
纪鸣橙看她一眼,笑了:"你这是自我欺骗式体检。"很多年轻人都这样,早睡早起清淡饮食一两个月,把指标糊弄过去,体检完犹如考试解放,又开始挥霍无度。
"万一呢?万一有问题呢?"彭姠之真的慌了。
"那就治。"
彭姠之站在科室门口,看纪鸣橙去帮她扫单子,突然觉得眼热,挺简单的三个字,听起来跟个承诺似的。
彭姠之觉得纪鸣橙改变了她不少,从前她爱一个人,爱得没有底线,爱得连死都不怕,爱到以身家性命做筹码。
现在她爱纪鸣橙,爱得像一只往回收的网,开始害怕变故,害怕分离,害怕不能长相厮守。
该用什么来判断是不是遇到那个对的人呢?彭姠之想,也许是观察,自己偶然产生的"后悔"情绪是置放到什么地方。
有的人,让你后悔遇见后悔相恋后悔浪费时间,但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后悔自己在与她未曾相逢的漫长岁月中,没有变得更好。
清醒地、成熟地、健康地、完好无缺地把自己交给她。
到了窗口,她抱着纪鸣橙抽血,本来根本不怕疼,但纪鸣橙身上太香了,有借口不使白不使,她娇娇地就埋进人家的腰里。
纪鸣橙无奈,揽着她。手搁到自己背上时,彭姠之忽然听见纪鸣橙笑了一下,偷眼抬头,见抽血的护士姐姐也在笑。
看这个表情,她俩认识,好尴尬啊......彭姠之红着耳朵把自己的脸翻了个面儿。
彭姠之的血液有点粘稠,第一管就已经够费劲,管子里起了沫儿,怎么都抽不出来,第二管也进度缓慢。护士姐姐哎哟一声:"抽你的血真够费劲的啊。"
一面说着,一面换第三根管。
彭姠之也伸头看看,暗暗握紧拳头,再抬眼瞟纪鸣橙,她好看的眉毛皱起来,淡淡的,嘴角抿住,没什么表情。
她心疼了,彭姠之知道,于是她另一手安抚般挠了挠纪鸣橙的后腰,头在她腰间一蹭,跟个小孩儿似的。纪鸣橙给她把乱掉的头发整理好,又摸了摸她的右脸。
"多喝水啊姑娘,每天醒来最好喝一大杯。"护士姐姐说。
"好。"纪鸣橙代她答,认真记下。
从医院出来,彭姠之不得瑟了,也不絮叨了,站在艳阳高照的路边,眯眼:"啥时候拿结果来着?"
纪鸣橙说:"一周之后。"
"哦,"彭姠之用穿着小靴子的脚踩上机车的脚踏,"那我回去了啊,你赶紧回科里吧,刚耽搁一阵儿,也挺不好的。"
"嗯。"
彭姠之扑哧一声乐了,拿手戳她:"你什么表情啊妹妹?"
好久没叫她"妹妹"了,以前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一点不走心,现在叫起来,挺生硬的。
"做个体检而已,你这个表情,我会以为我要挂了。"彭姠之笑她。
"你说什么?"纪鸣橙轻轻蹙眉。
彭姠之伸出舌头,咬一下。
纪鸣橙从兜里掏出一根铅笔:"摸木头。"
彭姠之快被她笑死,握住细小的"木头",又反手曲起食指在上面一敲:"Touch wood,knock on wood~"
看着纪鸣橙老古板似的把铅笔收好,转身回医院,彭姠之若有所思地跨上机车,风驰电掣般离去。
在发动机的震动中,她突然认真地琢磨,要是自己真有点什么,是跟纪鸣橙一块面对呢,还是跑得远远的,省得拖累她啊?
以前她特别不理解那种得了绝症就分手的狗血套路,但现在遇到纪鸣橙,仔细一思索,不得不承认很多经久不衰的桥段自有其存在的道理。
不是觉得对方不能和自己一起面对,也不是自以为是地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自我感动,而是突然觉得对她挺惨的,自己像一朵花,开得最好最绚烂的时候天天捧脸朝着别人笑,过了十来年,蔫儿了吧唧地遇到纪鸣橙,也没带给人什么好处,光拖着人一起治病了。
你说多叫人不忍心。
何况彭姠之这人,又没多好,优点要拿放大镜找的。
"啧"一声结束胡思乱想,电话响起来,彭姠之用头盔里的蓝牙耳机接听,是于舟。
"Hello,小粥粥。"彭姠之用轻浮地语气喊她。
但于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说"yue",而是问她:"你在哪呢?"
"骑车。"
"你先停路边,看看微信。"
于舟没有多说,挂掉了。彭姠之莫名其妙地找了个地儿停车,一脚支着打开手机,于舟发来一张截图。
论坛上的,已经盖了一千多楼了,标题是:"彭姠之这个自拍,是在纪鸣橙家吗?"
她的自拍背景放大,阳台上花草的种类和花盆的形状,和纪鸣橙当初小号发的花花草草完全一致。
巧合的概率也无限接近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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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都什么年代了啊 - 七小皇叔(完结)
General Fiction彭姠之是圈里出了名的花蝴蝶,各种"浪"。 纪鸣橙很看不惯她。 纪鸣橙是圈里出了名的老干部,各种"土"。 彭姠之很看不惯她。 有一天,直女彭姠之喝大了,亲了直女纪鸣橙。 互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