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故事

陽光

陽光

剛剛下班，我在路上走回家。第一次拿到自己賺錢，手中拿著自己的工資，一百二十塊。我問了陳老師很多次，她今年才容許我參加暑期工隊伍，我在礦泉水廠上班負責跟車送貨。之前的很多年，她總是說：「明天，你還是小孩子，不可以去上班；你的任務是把書唸好，學會更多知識。」

我一直希望自己也能獻一份，我知道每天的飯餐、衣服還有大大小小的開支雜費，都係是那些探望我們的叔叔、嬸嬸捐助；我還知道這些捐助是不穩定的。我希望那些弟弟妹妹，可以和我以前一樣，能吃到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我跟著馬路走回學校，走著走著見到有家新開店舖，看清楚是一家書店。我停在門口佻看裡面。從裡面有一團東西沖出來把我撞倒。我定一下神，抬頭看到二個女孩紅著面，伸出手想把我拉起來。我跟她們笑：「我有三個妳們的重量，那拉得動我。」我慢慢站起來，揉下屁股：「妳這麼莽撞，還好是我。要是陳老師，肯定給妳們撞傷。」

她們拍著我衣服上的塵垢和介紹自己。長頭髮的是五月(伍悅)，短頭髮的陽光(楊光)。五月抱怨都是陽光在追著她，躲躲鬧鬧才會撞到我。她很嚴淑的跟我說：「我們是淑女，是很端莊的。」剛講完她和陽光就猛笑。我聽著她們笑，看了一眼陽光，我覺得自己的臉又紅又熱。

我眼角看到陽光站在五月後面，輕輕拉著她的裙子。五月見我臉紅，笑我：「你很不禮貌，我們都介紹了自己，你還未介紹自己。」我說：「明天。」五月拉長聲音：「你今天很忙嗎？介紹自己，還要等到明日。我們需不要跟你先預約時間。你不想跟我們做朋友，就趕快出去。」我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紅：「明天，明天，真的沒騙你，明天。」五月大叫：「你走吧，我們這裡不歡迎你。」我看到陽光拉了一下五月：「五月，你冷靜點。像個母夜叉，嚇壞人拉。」

五月瞪住我，她笑陽光：「好拉。那麼快就已經嚇『壞人』。」陽光滿面通紅：「我說『嚇壞』人。」五月大笑：「不用客氣，『壞人』你隨隨要。」陽光一邊拉住五月，一邊呵她癢：「是你的『壞人』，總之就是你的『壞人』。」五月舉起雙手，笑到停不了：「好拉，好拉。我投降。」陽光紅著面：「你先正正經經講清楚。」五月清清喉嚨：「嚇『壞人』。」，她一邊笑一邊走進舖裡邊，陽光就高舉拳頭在後面追。

我站在門口，看著她們在那走了幾圈。五月叫停陽光，二個人牽著手走過來：「你叫什麼名字？如果你繼續亂說，我們以後都不跟你做朋友。」我結結巴巴說：「我是明天，我真的是明天。我姓明，全名明天。所有朋友都叫我明天。」五月笑著說：「那好吧，我以後叫你明先生；我倆不是朋友。陽光就要叫你明天，你還是她『壞人』哩。」

我伸出手想跟五月握手：「我是明天，你一定要叫我明天。」五月輕輕敲我的手：「明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我一臉尷尬跟陽光伸手：「我是明天，你一定要叫我明。」陽光小手跟我一握：「我叫楊光。」陽光跟我握手，不知怎麼搞的，我很不習慣，滿身不自然。她看到我一臉關公紅，她很關心的問：「明天，你無事吧？你的臉都紅拉，是不是不舒服。」

五月用手掠我的前額：「很熱，你肯定發燒。」她大叫：「老禾，快拿退燒藥出來。」有位很高大的男生走出來，五月手指一下：「明先生。我大哥，伍禾。未來的大國手。有他在，你放心。」「老禾，明先生頭好熱，他肯定發燒。」禾哥看下我，掠下我前額，又弄我眼肚，還叫把舌頭伸出來。他笑笑：「明先生，不用擔心。你沒事情，可能是天氣熱。進來喝杯水，靜一靜，休息一下就好。」

我說：「我叫明天，朋友都叫我明天。不能叫明先生。」禾哥笑著回我：「好的，明天先進來休息一會。」我看了陽光，她垂下頭看著地。五月走過來，她分開我和陽光握著的手：「快進去坐坐，我可不想你是禾醫生的第一個病人。」她牽著陽光進店裡，離我遠遠的。

我坐在一邊，禾哥不停把放書放上書架，五月拿著毛巾到處擦，陽光紅著面只看著地。我走到陽光身邊問：「有沒事情我可以幫忙？」陽光：「我很忙，你沒事可以幫我。」我說：「就是忙，才需要我幫。」陽光結結巴巴：「不用，你幫不了。我，我，我在點算地下爬行的螞蟻。」禾哥痛苦的哼著：「嘩。我的頭碰到很痛，很痛。」另一邊轟的一聲，我聽到五月叫：「哎唷，老禾。」我看到禾哥腳邊零散著幾本書，應該是從書架掉下他頭再掉地上。我又看下五月，她身邊的展位空空的，滿地都是散亂的書堆。

我過去禾哥那裡要幫忙，他的樣子很恐怖，看似來很痛卻又不停猛笑：「我可以的，不用擔心，你招呼自己就可以拉。」我過去五月那裡，雙手擺來擺去假裝擦塵垢，偶爾看二眼陽光。五月一邊推我走開，一邊罵：「明先生，我這可以拉。你去幫陽光，她數學差，計算跟拿她命根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