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財
我看著鏡子自說自話:「哈,大家好。哈,各位朋友,我的大名叫明天,媽媽說我名字含喻有平安、幸福和希望。我今年已經有五歲加一歲,反正就是年紀五歲再多加一歲;老實說陳老師有教我算數字,不過我總是記不住。」
陳老師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老師。她比佐治老師美麗、比校長美麗、比來福嬸美麗、又比農王伯伯美麗。當然她也比我好朋友旺財美麗。
旺財是一位我一定介紹你認識的朋友,牠一出世我就拉扯著牠長大。我得記得那時候是聖誕(陳老師說是就絕對不會假)。那天是我從醫院老媽的病床,給一班叔叔帶過來這裡的第二天。叔叔他們是大善人,介紹給我認識了校長、來福嬸、農王伯伯、佐治老師、陳老師,很有很多一齊生活的小朋友。在我童年陪我一齊成長,有四位我最好的朋友,那時候我還不是很記得他們名字。他們的大名居然和我們歷史裡的偉人相同,我只可以好簡單說說幾句,仲尼、鵬舉、子貢;否則,我得看完一聳巨山那麼厚的歷史書才能把它講完。
我看到旺財那天早上,真的很有意思,也很值得懷念。那天又黑又暗,我靜悄悄的從暖暖的被窩裡面爬出來,我一直爬到房門,我把門柄拉下往外推,那只門推來推去都開不到(現在我肯定知道,那只門是用拉的)。我很小心,把寫字椅抽出搬到窗邊,我爬上座板站著,用力推高窗柄,推開窗戶。我瞪著窗外面和附近,先看左,再看右。我看不到有誰是我認識的,我小半個頭顱攀出窗外再看。我真的好怕,從窗框到地下;高得要命,有差不多二個我的高度。我心裡想,會嚇死人的。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念老媽,想到這我啥事都不怕。我把左腳跨出去,屁股坐在窗框上;我還在猶疑,到底要不要把右腳也跨出窗口。我覺得真的應該好好想清楚,而且要認真的去想。我按照老媽教我的,想了三次,我也把右腳跨出窗口。我右手抓緊窗柄,左手穩在屁股傍邊。我在心內大聲的鼓勵自己,默唸「加油」,我大力跳下去。我站穩在水泥地上,腳底給踏到的幾顆小石頭弄疼,讓我心裡後悔怎麼不先穿上拖鞋。我可有名膽大,而且也再無有寫字椅讓我爬回去。我走,一直走;要走離開這個新家。我要回去找老媽。醫生叔叔跟我說老媽已經去世,我也不知道甚麼意思?我想應該跟以前老媽和我玩躲貓貓差不多吧。
我跟著馬路走,在黑暗暗的街上漫行,偶爾有幾顆車燈漂過。我走著走著給一個大包卡著弄跌倒,還讓我把腳給跌破。我在腳上吐了口口水,手用力的要把那瘀痕弄走。我看一下那個卡著的大包,我看到它在動,我再看清楚,它真的在動。我很好奇就爬過去看看它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把手放上去,有點濕又有點暖。我給點力按下,它軟綿綿毛絨絨的。我瞪著眼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我還看到大包裡邊有幾條小樹枝。我心裡想,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繼續弄它,忽然我聽到後面有嗚嗚的聲音。我扭過頭又看不著什麼,我蹲下繼續我科學之旅,我又聽到後面那有嗚嗚聲。你們也知道我是那種耐不著性子的人,我站起來走過去,把頭伸過去聲音那裡。我瞇住眼,看到好像有只鞋在牆邊。我走過去檢起那給包紮得像糉子的報紙,我戮了下它,它嗚了幾聲。我覺好好玩,就像以前老爸給我買的玩具,一按就有聲響。我又戮下,它又嗚;我玩了好幾次,每次戮它都一樣有聲。
太陽伯伯終於起來,他還給我送來陽光。我看清楚我的新玩具,是一塊黑色,滿身震,還會發出嗚嗚聲的動物。我在想它是什麼動物,我把認識的都配對了一次。貓又瘦又扁、老鼠嬌小又有條長尾巴、小島尖嘴又有翅膀、狗會擺尾還會大聲吠叫。都沒有一種配對得上,我肯定發現了世界上一種新的動物。
我把牠放在手上,牠跟我手掌一樣大。牠暖和和,但是很壞,流了我滿手又濕又臟的鼻涕。我跑回屋子裡,我大力敲陳老師的房門。我大聲喊:「陳老師,陳老師,我找到新動物呀,你快點起來,看看我多棒。快點起來拉。」
陳老師打開門走出來。她蹲下撓著我圓滾滾的腰,另一只手揉頭揉眼,很溫柔的跟我說:「我的小朋友明天,你怎麼沒在床上睡?還那麼大聲要讓我關注你?」
我遞過那塊東西給陳老師看:「你看看,我找到新動物。我在外面牆那裡找到的。」陳老師看著牠又輕輕的摸牠:「好拉,那你要做科學家,不做歌星拉?讓看看看是什麼。我還有看看你做了些什麼。」
陳老師走進房,過了一會她拿著一件毛衣出來。她把毛衣披在我的身上,我說:「陳老師,你的毛衣太大拉;而且我很熱,我都不怕冷。」陳老師笑著跟我說:「我知道,我知道,明天是地球上最強的小朋友,還不怕冷的。你可得幫我,我又掉了個衣架子,你把身體借給我晾一會毛衣,好不好?」我最喜歡幫人,我說:「肯定沒問題。你要我幫我肯定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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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故事
Teen Fiction聽日(明天)六、七十年代土生土長,今日我們所謂的草根基層。他有著那代人的特徵:平庸、安於天命;樸實、甘之如飴。 聽日說給我聽的小故事,都是他的甘甜回憶;回憶是甜的,現實是苦的。回憶是他腦裡的斷續的片段,或許與真實有差異。我要欣賞他給我分享的回憶;不準備去考究真實,畢竟破案及考證是偵探與辯證專家的工作。 聽日,他讓我跟大家說句話。謹以此故事集,獻與曾一起分享生命片段的各位友儕。 不管今天陰霾,明天依然艷陽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