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雖然我有這個習慣已經超過一年,但是直到如今,在參加每一次的喪禮,都帶給我一種嶄新的投入, 每次都有一種新的感受。所有的眼淚,都是真摯的, 所有在腦海裏的疑問,還是存在。死亡的真諦和意義,還未找到答案。
父母去世的時候,我還只是個幾歲的小孩,沒有很具體的印象和感覺,聽說是意外雙雙同時過身。是我的伯父伯母把我帶大。一路以來,跟隨伯父伯母,在香港念至高中,然後一起移民到加拿大,供書教學,伯父伯母就如我的親生父母。而我自小已經養成很獨立的能力。
伯父離世的時候,我才二十來歲,是癌症把他帶走,伯母也在兩年後也因病隨夫而去,他們臨終前的每一個片段,都是歷歷在目,時刻想念。
我的太太也是早歸天家。結婚不久上天來了個殘酷的安排,送我一個,拿走一個。兒子出生的時候難產,兩個衹能夠救活一個。兒子偉偉出生在一個單親父親的家庭。他從小時就很聽話,很聰明,很獨立。直到現在偉偉已經長大成人,有很好的工作成就,遠在台北一個人生活。他有一副天生的樂觀思想,身邊很多朋友,但還未結婚。以他的條件,要找到合適的對象,完全不難。但我們父子兩人,從來沒有談過此事,不知道是他找不著理想的對象,還是不想找對象,獨個兒的生活,就像我現在一樣,到底是孤獨,還是瀟灑,我還是不明白。
一年多前,有一個商界社交圈子上的朋友去世。其實本來跟他不是很熟,衹是在某些商業活動場合上見過幾次面。邀請參加喪禮的那一天本來是我要去台北探望偉偉的日子。忽然因為偉偉要離開台北工作幾天,所以把我的行程改變,反正沒有特別的事情要做,便去了那個朋友的喪禮,跟他說聲最後的再見。
那次的喪禮,跟其他的沒有太大的分別。宗教的儀式、死者的年齡、家屬的狀況、到場的賓客,每個喪禮都會有些不同,但又大致相同。
又是一篇篇哀痛的悼文,又是一群親友不捨的送別,又是那刺眼和苦澀的淚水。
朋友啊,你到底去了哪裏? 爸爸媽媽你到底去了哪裏? 伯父伯母、愛妻佩佩,你們到底去了哪裏?曾經聽過一個說法: 新生嬰兒的出生,嬰兒大聲地哭着,其他很多人都笑得很開心地迎接著新的生命;這人長大後離去的一天,其他人都傷心痛哭,只有他帶著微笑進入天國。
我很明白這個說法,不過還未能夠接受。
我會到教會找尋答案,然後發覺可能可以在喪禮的禮堂裏找尋到答案,因為在那個場合,應該是最接近那些剛離開我們的人,他們要進入另一道門,進去我們會再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