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个夜晚惊喜和温暖一同席卷她的心,毫无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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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外的花園被月光籠罩著, 有寥寥幾人在小徑之中散步談笑,偶爾有初秋的微風拂過,花與葉搖曳多姿。

餐廳里乍看沒有人, 只在角落處的桌位有兩個人相對而坐, 卻一時無言, 靜寂十分。

薄淨洵扭頭看著玻璃牆外的花園, 雙手在桌下握著一個黑色方木盒,神情淡漠得看不出分毫的心緒。

楚喻臻悠聲開口道︰"大家都在展廳里,倒是給我們騰了個說話的地方。"

薄淨洵這才轉頭看她, 唇邊餃著極淺的笑,神色疏離客套︰"楚小姐, 我們已經坐了一會兒了,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我的朋友還在等我。"

薄淨洵說著就坐直身子, 要離開的模樣。

"楚小姐?"楚喻臻上挑的眼尾微眯, 笑意更深且帶著幾分曖昧的味道︰"淨洵,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從前你不是這麼叫我的。"

她們從剛剛相識就沒有這麼冷淡的稱呼,因為相互欣賞,她們總是直接挑明了要跟對方說的話。到後來, 不知道是誰先主動去叫了對方的名字, 之後便一直都是那樣親密。

"從前?"薄淨洵起身的動作頓住,重新坐了回去,心里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 眉間微擰, "我以為我們不應該去提從前的。"

從前她們沒有捅破曖昧,可她們的相處實在無法用朋友關系來解釋。

再者, 楚喻臻離開的三年里,只有在飛機落地之後聯系過幾次,之後楚喻臻的名字便不再出現在她手機來電顯示。就像飛鳥終于投入了更加廣闊的天際,再也顧不上身後曾經眷戀過的樹杈。

而她給楚喻臻的則是她應有的默契,在楚喻臻提出要出國之後,她再沒有一次主動聯系過楚喻臻。

她從來沒有想過楚喻臻會回頭,那段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曖昧應該隨著飛鳥高飛而消逝。

"為什麼不提?"楚喻臻笑笑,"我雖然跟你三年不見,可我沒有想過要跟你分開。而且,我不相信你感受不到,那個時候我對你有別的想法,明明你也是的......"

她故意欲言又止,眼神溫柔又撩人,在這安靜的空間里分外動人心弦。

這麼直接地挑明,讓薄淨洵不由得微怔。

從前除了彼此之間不曾捅破窗戶紙之外,楚喻臻一向是直白的,否則也不會以朋友之名,卻時常說著戀人之間才合理的話,做著戀人之間才合理的舉動。

薄淨洵眉間蹙得更緊,話音依舊冷淡︰"都過去了。"

"可是我現在回來了。"楚喻臻波瀾不驚,抬手撩了一下耳際的長發,眼底漾著熟悉且媚人的光,"我記得我說過,我有兩個願望,一個是我還沒有得到的獎,另一個就是你。現在第一個我已經有了得到的把握,所以,我現在要得到第二個。"

薄淨洵一愣,只覺得好笑︰"你為什麼覺得你還能夠得到第二個。"

"當然是因為當初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楚喻臻毫不動搖,傾身坐直,"我們當初那麼欣賞彼此,我是演員,你是聲音演員,我用形,你用聲,我們都在不同的故事里體驗別人的人生。我們又那麼明白彼此對待一件事情的執著和無力......淨洵,我們連靈魂都是契合的。"

薄淨洵定定地看著她,眼底清明︰"我不否認,即使換作現在,應該也是這樣。"

她們之間存在著最基本的吸引力,就是職業之間的共通點,以及基于職業之上的觀念見解。每當對方積極與消極時,總能夠給予最及時最恰當的共鳴。

可這些,與感情能否升華與持續,毫無關系。

楚喻臻笑起來,站起身走到薄淨洵身邊,黑色波浪卷發垂落在她耳邊,連帶著楚喻臻低柔的聲音︰"我這幾年很忙,顧不上找你,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我現在回來了,那個時候不能說的不能做的,現在都可以了。讓我補償你,也讓我實現願望,好不好?"

楚喻臻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成熟女人的風情和韻味,再加上說話時不但悠緩溫柔,還微微地拖長尾音,聲調略微上揚,嫵媚撩人。

可此刻听在薄淨洵耳中,不知道為什麼無端地感受到一分輕浮的味道。

這是一種讓人沒有安全感的味道。

她很快站起身往側邊退了一步,眉眼的淡漠凝成冰,"楚小姐,請自重。"

"淨洵......"楚喻臻不得不站直,佯裝委屈地笑︰"你要氣到什麼時......"

"我已經結婚了。"薄淨洵打斷她,看到她眼中的驚詫和痛楚,不忍地別開了視線。

"你在騙我......"楚喻臻下意識地說,笑容卻不再那麼明亮,"我只是走了三年而已,而且我沒有說我要離開你......淨洵,生氣也不該這麼騙我。"

她伸手想要去拉薄淨洵的手腕,薄淨洵見狀再度後退,她的手只能頓在半途。

"我沒有騙你。"薄淨洵捏了捏手上的盒子,坦然道︰"我今晚就是為了我太太來的,想給她挑一個生日禮物。"

雖然跟衛以牧的協議中,明確規定著她們可以自由發展各自的私人關系,在協議期內如果有了真正的戀人,可以結束這段協議婚姻,但薄淨洵完全不覺得這個人會是楚喻臻。

當初楚喻臻可以為了更廣闊的天空,而忍耐對她的情意,那麼即使她們在一起了,楚喻臻也會因為別的事情,而將她們的感情放在後位。

她不能妄言這樣是對是錯,只能讓自己的生命之路不再跟楚喻臻交匯。

楚喻臻慢慢地收回手,抱緊雙臂,神色脆弱又不敢置信,"......我不相信,才不過三年而已。"

薄淨洵輕抿著唇,將自己的右手抬起,掌心向外。

她的無名指上戴著戒指。

楚喻臻錯愕地看著那枚戒指,她剛才滿心都想著如何將那段暫停的關系按下續播,卻沒有留意到薄淨洵戴著結婚戒指。

她們今天的相遇是偶然,沒有必要提前偽裝。

她搖著頭,臉色發白,想要上前去握薄淨洵的手,又想起薄淨洵的抗拒,頃刻間便紅了眼眶︰"怎麼會......明明只有短短三年而已啊,過得那麼快,怎麼就會結婚了呢......

她離開的頭兩年完全與國內影視圈隔絕,專心地上課學習,第三年去拍了學成後的第一部戲,將自己蛻變後最新鮮的成績貢獻給熒幕。

如今終于能夠停下來,她想要休息,想要喘口氣,想要回到曾經溫暖的懷抱。可當初跟她說好以後也想在一起的人,怎麼就有了別人。

楚喻臻向來明艷照人,此刻卻連話音都脆弱極了。

薄淨洵不忍再看一眼,只能別開臉沉著語氣道︰"三年不是三天,說不準的事情太多了......你多保重身體,我先走了。"

她握緊手里的盒子,不再停留地轉身離開。

她們曾經那樣合拍,就像楚喻臻剛才說的一樣,連靈魂都契合,但她無法留在那里听楚喻臻繼續說。

她不會改變決定,可她不忍心看著一貫猶如高坐雲端的女人,此刻如同跌入了塵埃里。

回家的車上,薄淨洵默聲不語地看著車窗外,言知夏想要問一問發生了什麼,薄淨洵始終都沒給她機會。

到了家,她把一路上都捏在手里的黑色方木盒藏好才進門,卻發現衛以牧並不在家。

進了房間關上門,薄淨洵背靠著門良久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她把裝著胸針的盒子放到桌面上,坐到床邊拿出手機,她跟言知夏還有唐之棠三個人的小群里已經炸開了。

【言知夏︰臥槽,我是真想不到這樣都能遇到楚喻臻!】

【言知夏︰絕了臥槽,我要知道我肯定不讓老薄去啊!】

【言知夏︰臥槽了,她還拉著老薄去餐廳待了一會兒,她這操作問題很大啊!】

【言知夏︰臥槽!而且客人都在展廳里,餐廳壓根沒人!】

【言知夏︰她會不會對老薄用強啊臥槽!】

薄淨洵往上爬著記錄,一溜的"臥槽",她頭疼得按了按額角。

唐之棠這時候發了一句︰"你別跟淨洵說太多,她會處理好的。"

薄淨洵把垂下的碎發往耳後別,打字道︰"她只是跟我說了一會兒話。"

她的信息剛發出去,言知夏連忙問道︰"姐妹你沒事吧?她說什麼了?"

薄淨洵下意識敲了一句"沒什麼",發送之前頓了頓,消除掉之後重新輸入︰"她把話挑明了,我承認了幾年前對她也有心思,只不過現在我拒絕跟她在一起了。"

言知夏的信息頓時就帶著屏幕都擋不住的激動︰"老薄威武!能屈能伸,不愧是衛太太!"

唐之棠適時地拉偏話題︰"對了,你給衛總挑到生日禮物了麼?"

薄淨洵回道︰"挑到了。"

說到這個,她劃出群聊頁面,點進衛以牧的聊天頁面。

沒有新的消息,不知道今天衛以牧只是普通工作日常,還是出差去了。

她遠遠凝望了一會兒擺在桌上的盒子,沒考慮多久就撥下了衛以牧的電話,對面接得比往時要慢一些。

"淨洵?"衛以牧的聲音略顯疲憊,只是不改往昔的溫和。

"嗯......"薄淨洵怔了怔,"你在忙?"

"也不是,在看文件而已。"衛以牧輕聲笑笑,"我剛打算一會兒跟你說,我不在凌州。"

薄淨洵下意識地看向那個盒子,"......什麼時候回來?"

距離衛以牧的生日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應該是能回來的。

"看項目進度,我不確定。"衛以牧坦誠而又抱歉地回答她。

"好,我知道了。"薄淨洵輕聲道,站起身走到桌邊。

她們誰都還沒有要結束通話的意思,衛以牧長舒了口氣,笑問︰"怎麼了,是需要我幫忙麼?"

"不是......"

薄淨洵拿起那個盒子,想起那次衛以牧帶她回到小時候,那個夜晚驚喜和溫暖一同席卷她的心,毫無預兆。

所以即使衛以牧不能在生日那天趕回來,她也不會讓自己這份心意落空。

想到這里,心里似乎有什麼重重地落下來,她輕揚起唇︰"準確地說,確實有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不過可以先等你回來。"

衛以牧也笑起來,低低的嗓音悅耳又磁性︰"好啊,我一定全力以赴。"

【GL】暗涌 - 苏楼洛(完结)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