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淨洵跟衛以牧在鎮上待了五天, 鐘眉也顧著兩個孩子的工作和這次過來沒有帶太多的行李,便不再久留。
來的時候一行人是分批來的,回去的時候倒是同一輛車了。
方墨開車, 鐘眉坐在副駕駛, 衛以牧跟薄淨洵坐在後面。
一路上鐘眉跟衛以牧時不時相談甚歡, 薄淨洵旁觀著, 心情有些微妙。
這些天也不知道該說遺憾還是舒適,因為她根本沒有感受到自己對父親的老家有沒有不適應,每天晚上都睡得十分安穩, 白天醒來後都是神清氣爽。
都賴身邊這個朗月清風般的女人,自從第一天晚上抱著她睡以後, 連續幾天晚上都十分"自覺"地進了被窩就去抱她, 仿佛不抱著她睡就睡不著似的。
偏偏這人身上的溫暖如此令人放松又眷戀,讓人無從抗拒。
想到這里, 薄淨洵便淺淺地勾起唇, 扭頭不去看衛以牧,只覺得是不是那天的叮叮糖甜得讓衛總整個人都變得黏人了。
回到凌州, 先把鐘眉送回家,衛以牧跟薄淨洵陪著上樓。
"這幾天過得真是舒服......"鐘眉邊進家門邊感慨,眉間盡是笑意, "只可惜行李帶得不多, 不能住太久,不然我真想再多住一段時間呢。"
鄉下空氣清新,身處其中的感覺不是在城里能比的, 雖然在市里她也輕松自在, 女兒又懂事不需要她多管,但那種感覺真的區別很大。
也可能是她放下心結的緣故, 似乎心里有什麼長久存在的負擔終于消散不在了。
薄淨洵安慰她︰"下次多準備一點,多住幾天就好了。"
鐘眉嘆笑著點頭︰"是啊,這次考慮不周,下次一定準備充分點。"
方墨把行李箱拖進客廳,鐘眉忙招呼︰"放在這里就好,這幾天辛苦你了。"
方墨微微欠身,然後跟衛以牧對視一眼,退了出去。
鐘眉看向衛以牧︰"小衛,麻煩你等一下淨洵,我想說兩句話。"
"好,那我先去車里等著。"衛以牧說完對薄淨洵彎了彎嘴角,隨著方墨的腳步出去了。
薄淨洵不知道鐘眉想說什麼,便靜默地等待著她開口。
鐘眉凝視了她良久才幽幽地嘆了聲氣︰"小衛是個好孩子......"
薄淨洵蹙眉,但摸不準鐘眉的下文,她仍舊沉默不語。
"到時候要見她的家里人之前,你先跟媽說一聲。"
薄淨洵老實回答道︰"已經見過了。"
鐘眉心下一驚,連忙抓住女兒的手︰"見過了?見得怎麼樣?"
這件事情衛以牧可沒跟她提起過,只說把薄淨洵的身份隱瞞了,卻沒想到衛以牧竟然已經讓薄淨洵跟衛華月見面了。
那個手腕強硬的女人,她實在不敢想象一旦真相暴露......
"目前來說,我覺得她是個不錯的長輩。"薄淨洵的確是這麼覺得的,尤其是在听過梁瑾誠母親對衛以牧說的話以後,更覺得衛以牧的母親已經算是很好的長輩了。
鐘眉看她神色自若,這才放下了心,"那就好,那就好......"
薄淨洵反手握住鐘眉的手腕,關切地問道︰"媽,怎麼了?"
鐘眉的表現似乎有些不對勁,若說是擔心她表現不好,可這神色里似乎驚慌的成分更多一些。
可是,這有什麼好驚慌的呢?
"沒事,沒事......"鐘眉拍拍她的手背,舒了口氣,"你先跟小衛回去吧,一路上大家都累了,媽也要休息了。"
這沒頭沒尾的對話被掐斷,薄淨洵只好不露聲色︰"......好,那我們就回去了。"
她下樓回到衛以牧車上,剛坐好衛以牧就伸手去牽住她。
"準備到飯點了,回家吃還是在外面吃?"
方墨沉默地啟動車子,薄淨洵嘆了聲氣靠進座椅里,聲音有些疲累︰"你做主吧。"
衛以牧看她眉眼間盡是倦意,放輕聲音︰"怎麼了,媽跟你說了什麼?"
自從那天跟薄淨洵報備了鐘眉催著改口以後,衛以牧第二天就改口管鐘眉叫"媽"了,私底下跟薄淨洵說話也這麼稱呼。而這些天同床共枕也讓她們之間若有似無的親昵愈加濃厚,兩個人私底下待著的時候薄淨洵總是下意識地親近她。
薄淨洵把頭靠在她的肩上,疲軟著話音道︰"她交代我,見你的家人之前要告訴她一聲,我回答她已經見過了。然後她好像有一點擔心又有一點慌張,可是也沒有再跟我多說,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衛以牧低垂下眼簾,眼底幽暗,頓了頓才溫聲道︰"別多想。"
薄淨洵搖了搖頭,喃喃低語︰"木木,我媽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我從來都看不透她......"
小時候她發現的鐘眉跟薄文山貌合神離,這才導致了後來的許多問題。可這貌合神離的源頭是什麼?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原因。
她擔心家庭徹底分裂,所以從未表現出自己知道這些事情。可現在再看,她的家庭即便表面完美,底下也已經四分五裂,這不是她裝作若無其事就能夠當作不存在的。
"每個人都會有秘密的。"衛以牧低低地說,她不是要為鐘眉辯解什麼,而是她們這些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鐘眉有,薄淨洵有,她也有。
薄淨洵沉默了一下,輕聲笑道︰"......這麼說也對。"
衛以牧憐惜用下巴蹭她的發絲,輕軟地哄她︰"這幾天在鎮上條件不好,精神也不好,精神不好就容易多想。一會兒我下廚做點好吃的,吃飽了晚上好好睡一覺,嗯?"
薄淨洵閉上眼楮放松身心,"嗯,好......"
晚飯衛以牧下廚,做了三鮮湯,魚香肉絲,干鍋土豆,兩個人剛好吃飽。
興許是這些天落下了工作,晚飯過後衛以牧就鑽進了書房,薄淨洵閑在客廳里看看最近熱播的網劇。
時間慢慢走到了快十點,薄淨洵關了電視,扭頭看了看樓上,拐了個方向去了零食架前。
她進書房的時候,衛以牧鼻梁上架著薄金邊眼鏡,微蹙著眉峰,一只手閑適地搭在小腹,另一只手扶著眼鏡框,眸光銳利地盯著電腦屏幕。
一只細白的手把旺仔牛奶放在鍵盤邊上,衛以牧這才抬眼,那只手的主人沖她翹起唇︰"早點睡,我回房了。"
衛以牧眨了眨眼,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薄淨洵輕輕晃動手腕,"干什麼?"
衛以牧嘴角揚起來︰"晚上不跟我一起睡了?"
薄淨洵忍不住笑著揶揄她︰"家里房間多,沙發也多,再怎麼樣也不至于兩個人一起睡。"
前幾天的第一次同床共枕簡直就是打開了衛總的什麼開關,天天都主動要一起睡,現在到家了還想一起睡,真是對不起她這棟房子里這麼多個空房間。
衛以牧笑了一下,這次認真了些︰"陪我一會兒。"
薄淨洵故作考慮的樣子,揚了揚眉。
衛以牧神色委屈地晃她的手腕,剛才銳利的眼眸如同小動物的眼眸一樣閃著光。
薄淨洵被逗得眼角眉梢都染上淺薄柔色,"嗯。"
得了應允,衛以牧立刻就把電腦丟下不管,拉著薄淨洵去沙發坐,還不忘記帶上她的旺仔牛奶。
她一邊給旺仔牛奶插吸管,一邊問︰"明天開始就去錄音棚了麼?"
薄淨洵靠進沙發里,"我提前說了最近想好好休息,不用給我安排工作,所以打算在家待幾天再過去。"
衛以牧低頭喝著旺仔牛奶,咬著吸管點了一下頭,含糊地"嗯"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什麼,耳旁的頭發落下來也沒管。
薄淨洵順手去給她別到耳後,輕聲問︰"怎麼了?"
衛以牧又咬了一下吸管,仿佛做了什麼決定似的扭頭看她︰"明天陪我出差好不好?"
"嗯?什麼?"薄淨洵一下子只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衛以牧把旺仔牛奶放到茶幾上,眼眸里覆著一層柔光,把剛才的話柔緩又低聲地重復了一遍︰"我說,明天陪我出差好不好?"
薄淨洵覺得好笑,"你出差我跟去干什麼,你是去工作的。"
衛以牧眼神懇切︰"但是我工作很快就結束了的。"
薄淨洵頓了頓,有些為難︰"可是......"
她也說不出"可是"個什麼來,還要待在家好幾天,她大概是不會出門干什麼的,只打算好好休息幾天,調整狀態重新投入工作。
她倒是沒有什麼拒絕衛以牧的理由,可是接受的理由也沒有。
衛以牧毫不氣餒,繼續說道︰"出差是因為有個度假酒店的企劃案,我想親自過去看看那邊的選址。你待在家里不如跟我出去逛逛,對心情和狀態也好,我工作結束還可以陪你一起走走。"
說得是這麼個道理,而且也很吸引人,薄淨洵臉色還是猶豫,只是頃刻間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衛以牧看她動搖了,忙輕輕握住她的手腕,身子又靠近了些,趁熱打鐵地輕聲細語︰"這幾天在鎮上總有些不盡興,跟我去出差我肯定不讓你委屈。公司酒店的套房里什麼都有,廚房也有的,就跟自己家里一樣,你要是犯懶我們就出去吃。"
衛以牧越說越惹人心動,薄淨洵無奈地笑著把手抽回來,推了推她靠過來的身子,"別哄我開心,我考慮考慮......"
衛以牧哪里容得薄淨洵考慮,就怕這塊鐵好不容易熱了,又被這"考慮考慮"給考慮涼了。
她把薄淨洵的手握回手心里,聲音溫醇而又不容抗拒︰"不行,現在回答我。"
她的呼吸暖暖地拂過來,薄淨洵雙頰微燙,唇角抿著笑,別開臉不看她。
"嗯?"衛以牧看她唇邊餃笑,湊得更近,松開手半摟住她,低柔的聲音低沉又磁性,"跟我去好不好?我肯定讓你開開心心的。"
這聲音近得幾乎是貼著薄淨洵的耳畔在說,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她的耳邊輕拂,又癢又燙。
她不得不轉過身,雙手頂住衛以牧的肩膀,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我跟你去......"
這個木木不但越來越黏人,還越來越會撒嬌,這嬌還撒得根本不讓人拒絕。
衛以牧聞言,眼楮都愉悅得彎起來︰"那今晚早點睡覺。"
"嗯,我回房收拾一下行李。"薄淨洵邊說邊把她的手掰開,站起身要回房。
"今晚不跟我睡了?"衛以牧仰頭對她輕笑,手指戀戀不舍地勾著她的指尖。
薄淨洵翹起唇輕笑,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衛以牧的手指頭,然後輕輕甩開,"自己睡。"
說完她便離開了衛以牧的房間,回到自己房間嚴嚴實實地關上房門,生怕有人半夜溜進去找她睡覺似的。
衛以牧遙遙地望著,嘴角揚著壓抑不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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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暗涌 - 苏楼洛(完结)
Ficción General卫以牧从小就知道,家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全都来自于父亲念念不忘的旧情。 她挖空心思想要接近对方的女儿薄净洵,薄净洵却对上一辈的纠葛一概不知,只是恰好需要一段婚姻来应付家庭与社交。 婚后的卫以牧表面上维持着彼此间签下的约定,对薄净洵的请求来之不拒。 谁都不知道,她的心底早已情愫久积,暗潮汹涌。 执行总裁◆配音演员 总57章 + 3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