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從舒把這件事隐藏的很好,風忻也是頭一次反省自我,是不是她太弱小了,才會讓商從舒那麽擔心她?
如果她能早點讓商從舒知道她并不怕這些威脅,上一世商從舒是不是就不會無助到以吞聲忍氣收場?
羅穎聽風忻提了這麽一嘴,僞善的面目突然就飄起一層譏諷,"舒舒還是把事情跟你說了?看來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你的前途。你也別急着跟我生氣,先想想你這麽做值不值得?"
風忻看到羅穎這幅反應,仿佛做出這種事沒什麽大不了,根本不值一提一樣,她不能忍受被商從舒視為珍寶的東西,被任何人貶低。
她咬牙呼出一口起,胸口的怒焰早就燒心燒肝,"值不值得不需要你來定義,我知道你跟校董是一家人,學校如果執意包庇你,我不介意讓學校和你一起臭名昭著。"
事到臨頭羅穎仍舊不慌,在羅穎眼裏看來,風忻只是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年輕人都有熱血,有這種情緒很正常,能不能堅持下來就難說了。
羅穎把眼鏡取下,慢悠悠的掏出帕子擦鏡片,道:"啧,老師這麽跟你說吧,商從舒的病好不起來了,你撐死也就再喜歡她那麽一兩年,不可能真的和她好一輩子,為了一個注定要分開的女生,你确定要幫商從舒出頭?你想要什麽,我們都可以好好商量,把前途賠上那真的得不償失。"
說到後面,羅穎甚至抛出了利益來吸引風忻,據她所知,風忻家庭普通,家裏就指望風忻這個唯一的女兒能出人頭地。
越是貧苦的人往往最貪婪,因為她什麽好的都沒得到過,沒享受過權利帶來的甜頭,輕而易舉就能出賣自己。
而商從舒不一樣,商從舒從小方方面面都很優異,思想格外堅韌獨立。
軟肋就只有女朋友風忻,拿捏別的不行,拿捏風忻才能讓商從舒乖乖閉嘴。
"你什麽意思?"風忻眼神有一抹複雜神色。
羅穎還以為風忻是被自己說動了,暗暗不屑,從骨子裏看不起風忻,常年僞善的習慣沒讓她暴露出來,"你可能不知道,商從舒她跟她媽媽一家都有精神病。"
突然想起一些陳年往事,羅穎對人性充滿諷刺,她笑着說:"我還知道,商從舒的外婆是被逼死的。我大嫂不是什麽好人,她怕我們知道她家有精神病史,把自個親媽關在鄉下,難得有一次回老家看看,不知道溫瑜發什麽瘋,突然大喊大吼問老人怎麽不去死,質問老人為什麽要活那麽久折磨她?你猜結果怎麽樣?當晚商從舒外婆喝了農藥真死了。"
這還是十年前商從舒親口告訴她的,當年商從舒跟着溫瑜一塊回鄉下看外婆,回來後還發高燒了,估計被吓得不輕。
她起初不太相信,以為是小孩子故意編故事,沒多久溫瑜就回老家辦喪事,她覺得事有蹊跷,特意去溫瑜出來的那個村打聽過。
這才讓她發現那麽大的秘密,而且老人喝農藥的那個晚上,商從舒跟溫瑜倆母女還在村裏留宿着。
到底是老人自己喝的農藥,還是溫瑜情緒失控親手灌的?誰知道呢......
這些年來,溫瑜平日裏裝得再溫和,再落落大方,都沒能在羅穎心裏徹底美化。
如今商從舒也有這方面傾向,她才會認定商從舒母家都有精神病,這種家族遺傳因素導致的,怎麽治療都不太可能根治。
羅穎說完後,風忻久久沉默。
她又寬慰開口,"你不要覺得離開商從舒是什麽罪惡不赦的事,這種病發作起來,連血脈相連的親人都備受煎熬,更何況你跟商從舒只是情侶關系而已,分手找下一個就好了。"
那麽好的機會擺在風忻面前,既能擺脫掉精神不正常的女朋友,還可以索要一筆錢,或選擇出國深造,她就不信風忻一點都不心動。
果不其然,風忻默默離開了。
羅穎的鏡片下滿是高高在上的勝利者姿态,她朝風忻身後說:"你想什麽時候找我都可以,開出你的條件,我們合作愉快。"
出門前還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
風忻撐着傘回到樓下,身上的鞋子跟衣服都被打濕不少,她還不太習慣回到年輕的身體,大熱天淋了點雨都開始擔心腿骨疼。
她從包裏拿出鑰匙開門,家裏寂靜的可怕,不但電視被關了,連屋內的窗戶甚至是空調也關了,整個屋子又熱又悶。
風忻心裏咯噔一下,連鞋都沒換,踉踉跄跄跑去卧室找人,看到商從舒在床上睡覺才呼出一口氣,還沒放下心來,她視線落在蓋着商從舒的棉被上。
面色浮現擔憂,"從舒,你不熱嗎?"
室外溫度三十多高溫,室內還封窗關空調,整個環境悶熱的要命,商從舒身上還裹着棉被......
風忻坐在床邊,探過身看到背對着她的商從舒滿頭大汗,頭發全是濕的,成團結塊,不知道黏糊多久了,一身雪白肌膚捂得通紅,衣服外面露出來的脖頸鎖骨處,密密麻麻全起了痱子。
那麽熱的天,不開空調都難以忍受,商從舒居然還蓋了那麽厚一床被子。
商從舒好像看不見風忻,沉浸在自己世界裏自言自語,風忻湊近聽了好一會,才隐約聽清商從舒應該是在說動漫電影裏的劇情。
她半趴在商從舒身上,用指尖一點點抹掉商從舒臉上的汗液,她的從舒最愛幹淨了,無論什麽時刻都不會把自己弄的邋遢,從舒現在肯定很不好受。
風忻眼裏流露出深而纏綿的心疼,不敢想象商從舒的童年看到了什麽,這麽多年又壓抑了多少,是不是一邊對親生母親感到畏懼,一邊又深愛着。
"我帶你去洗澡。"風忻找到遙控,把室內空調打開,掀開被子把人撈在懷裏。
風忻身上的衣服是被雨水淋濕的,商從舒的衣服是汗液浸濕的,倆個人抱在一塊,赫然就把商從舒冰到了。
商從舒下意識倒吸一口氣:"嘶......"
風忻意識到這個問題,着急着想把人放下來,商從舒不願意下來,風忻也不勉強,就這樣把人抱去浴室。
她調好水溫,把淋浴打開,給商從舒拿好毛巾和沐浴露洗發水過來,單個膝蓋抵在瓷片上,手拍拍矮椅子,"快坐下來,把頭發一起洗了。"
風忻一時忘了,現在的商從舒才二十歲,不是病後二十年,上一世她經常這樣給商從舒洗身洗頭,早就習慣了。
顯然商從舒沒回過神來,倒是風忻動作手熟練,仿佛替她做這些事是這麽的理所當然,反倒讓商從舒有些不自在了。
她臉上徐徐薄紅,手臂環在胸前,側過身,別扭的很,"你、你幹嘛做這些......"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是幾十年的老夫老妻。
聞言,風忻也是微怔,面前商從舒害羞不好意思的模樣,在她眼裏掀起點點漣漪,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那麽有生氣的從舒了。
心頭莫名一陣悵然若失,她拿來一條長浴巾,手臂繞過商從舒,給商從舒蓋上,眼尾彎彎,"現在還羞嗎?不要着涼了,把浴巾蓋好。"
風忻沒有因為她們已經确定過關系,就無視商從舒的羞澀,她嘴上打趣着,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跳悸動得有多厲害。
但她清楚,這份甜蜜不過是昙花一現罷了......
她摟着商從舒坐下,拿來梳子幫商從舒整理長發,把黏糊在一塊的發絲都一一梳直,把洗發水打出泡沫,十指穿入發絲揉按。
風忻連給自己洗頭發都沒有那麽細心,習慣性的想把所有溫柔耐心都留給商從舒。
風忻說:"等會洗完澡,再撲點爽身粉,晚點痱子就消了。"
商從舒低頭看看身上的肌膚,用手指滑過,不痛不癢,不是很在意,"喔~"
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沖刷下來,商從舒把眼睛閉得緊緊,仰起臉讓花灑把泡沫沖掉。
風忻看到這幅乖巧模樣,伏下身就在商從舒臉上親昵貼吻。
她閉上眼睛親得投入,忍不住回想,自己也對商從舒說過很傷人的話。
在商從舒發病時,突然偏執起來,一遍遍追問她還愛不愛,一定要從她嘴裏敲出答話時,她給的答案總是帶着洩憤的情緒,跟發病的商從舒怄氣,商從舒問一遍,她就重複一遍"不愛",把商從舒氣得又哭又鬧,砸東西發脾氣,最後哭到陣陣幹嘔,趴在地上不肯吃東西。
她麻木的很,看商從舒鬧一整晚,整宿整宿不肯入睡。
她清楚記着,那個晚上,商從舒嗓子都吼啞了,從她嘴裏聽不到想要的答案,哭到刺激性抽搐,明明一句話就能安撫好的事,她愣是不願意開口回應商從舒。
雖然面無表情,內心卻如此猙獰,比寒冷的暴雪天更加凍人難挨......
"阿忻!"
"阿忻!"
"你怎麽哭了......"
女人驚慌失措的聲音把風忻從回憶裏拉了回來,花灑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扔在地上,豆大的淚珠從風忻眼裏滴落。
她哭得悄無聲息,那陣痛楚卻萬分濃郁,勾着每一根神經,連心口都在鈍痛,睜開眼時,她視野模糊不清,竟滿是熱淚在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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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病妻 - 芙说(完结)
General Fiction风忻真的累了,二十年前,她女朋友在一场意外脑部受损,醒来精神就不太正常。 她眼睁睁看着过去耀眼夺目的女神,变成喜欢自言自语,大喊大叫,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傻子。 如今风忻已经年过四十,面对经常发疯的老婆早就变得麻木,她应该在二十年前就丢掉商从舒的,不至于把年纪熬到中年,大半生都在受苦。 一夜醒来,风忻重回二十年前,居然穿回到商从舒患有精神病的第二天!!! 商妈妈悲痛欲绝:"发生这种意外我知道一般人都承受不了,只要你说一句不要舒舒了,我跟她爸马上把人带走。" 画面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风忻被商从舒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