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算了原本和布里斯本相去不遠的冬天氣候,Brett和Eddy抵達台灣時正好是冷氣團最強的時候,台北的空氣凝結著乘載不住的水氣,變成一片霧濛濛和毛毛雨。
光下飛機就感受到過於誇張的寒冷,在出境大廳就打開行李箱把最厚的禦寒外套給翻出來,才坐上往台北的捷運。
不同於乾冷的日本,台灣的濕冷像是會滲進皮膚一樣,本來在出國前就有點咳嗽的Eddy現在還開始流鼻水,Brett只好到便利商店買了一包口罩,幫他的支氣管隔絕一點低溫。
入住飯店之後溫暖的室內讓他們不想再體會夜晚的寒冷,但感冒的病號想吃點熱食,Brett拿起手機搜尋,正好找到附近有火鍋店──太好了,他也想吃點可以溫暖身子的。
兩人穿上大衣和圍巾,頂著寒風瑟瑟出門,抵達店家時正好卡住最後兩個位置,他們後面的通通要排隊等候。服務生領著他們到位置坐下,介紹起菜單──兩人一鍋可以指定一種湯底,或是加價鴛鴦鍋,用餐時間兩小時、最後半小時前會詢問最後一次點餐,自助吧的部分無限取用。
Brett怕辣,Eddy在感冒也不適合,直接刪除了原本標準的招牌加麻辣的推薦。他原本想直接點個簡單的昆布養生湯就好,但Eddy看著菜單上的南瓜牛奶鍋說他想試試看──澳洲唐人街的店家做的亞洲菜餚總沒有當地的好吃,難得來到台灣,每一頓餐點都應該是嘗試新的享受。
兩人還是選了鴛鴦鍋,只是沒有辣鍋。分成兩塊的鍋送上來時正好一人一邊,飢寒交迫的小提琴家直接將蔬菜和肉片丟進半滾的湯中,等熟了馬上開吃。
Brett一直聞到南瓜混著奶香的味道飄過來,他嘴裡還咬著高麗菜,筷子就不規矩地伸到對面去撈對方的那半鍋,偷走一片豬肉放進嘴裡。
看見他可愛的小動作,Eddy忍不住笑起來,也從他的鍋裡拿走兩片青菜放進碗裡,然後在南瓜鍋裡又找到一些煮熟的火鍋料,伸長了手放到他碗裡。
他們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有店家的音樂聲和其他客人嘈雜的談話聲,以及火鍋小滾著的冒泡聲。期間他們加點了幾盤肉菜,也加了點湯,不過餐具混著夾來夾去,昆布和南瓜已經失去該有的原味,他們只得喝著加了南瓜牛奶的昆布湯、以及混著昆布味的南瓜牛奶湯。
「──你知道嗎,我本來是想,我們一人半邊,這樣就不會把感冒傳染給你了。」
Eddy在吃飽放下筷子時才開口,他臉上是憋笑的表情。
聽見他的話,Brett挑挑眉,也放下筷子,手往對面伸去──拇指擦過Eddy的嘴角,那邊有顆飯粒。
他自然地將那粒米飯放進嘴裡,又拿起筷子吃肉。「我知道,我不介意──小小感冒,能比難得來一次台灣就碰上寒流更慘嗎。」
Eddy看著Brett繼續吃得臉頰鼓鼓的樣子,覺得心中流過一股溫暖,讓他微微紅了臉,幸好在溫暖的室內以及火鍋的蒸氣旁不太顯眼。
他很喜歡被Brett照顧的感覺。雖然他也更喜歡照顧Brett。
而Eddy知道對方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