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怎么?"
洛神道:"你的东西,我会替你送过来。你回去罢,回院里去。"
"......"
洛神略微垂了垂眼眸:"你住这,我住家里。"
从一开始,我就十分自然地认定,洛神应是要同我住在一起,原来是我一厢情愿想错了。我有些失落道:"你不和我一起么?纵然姑姑她会先替我治病,你也可同我在一起,这没什么的。你陪在我身边,我才好安心接受治疗。"
洛神道:"她说在你疗病期间,需得清静,不得受到外人外界的打扰。"
我恼道:"你是外人么?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之前已经成亲了。"
洛神道:"我们还未成亲。"
我脸通红:"可是我们都洞房了......你你,你想如何......你想赖账么?"
洛神轻笑:"自然不会。我会对你负责。"
我道:"那我们就是成亲了。你也不是外人,自然可以留在我身边,姑姑说的那句话便做不得数。我看着你,我心里才高兴。"
洛神只是看着我笑:"傻姑娘。"
良久,我见她没别的什么表示,不由泄气道:"你真不留下来么?这样有什么意思。"
洛神道:"我回家里住为宜。你要乖一些,晓得么?"
我已成年,不是小孩子了,并不是短暂离了谁便不能活,但是洛神是我至爱,我分外依恋她,自然是想时刻瞧见她,与她在一起,此乃人之常情。一想起要与她短暂分开,便觉得不大习惯。
不过见洛神那模样,好似真要一人回家去住,只得叹气道:"既然如此,那得空的时候,你会来看我么?"
"会罢。"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什么叫会罢?"
"会。"洛神道:"若我能见到你,就会。"
我奇道:"我就住在这,哪里也不去,随时可以见到。"
洛神道:"倒也不是。若我来看你时,你正在疗病,那便不合适了。"抬头看了下天,她又道:"雪下得大了,快回去罢,莫冻着了。"
犹疑片刻,我道:"姑姑她跟你说了别的么?比如说,让你不高兴的事。"
"没有。"
"姑姑她好像......不喜欢你。"
洛神淡道:"我不是什么黄金白银,自然受不得每个人都喜欢。她不喜欢我,与我没有干系,你喜欢,就好。"
我急忙道:"我,我喜欢极了。"
洛神笑了下,我挽上她的手臂:"那我回姑姑那里给你拿把伞。"
"不用。"洛神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看着你回去。"
看着她漆黑似墨的眼眸,我很想再和她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偏生说不出来。走了几步,我回头道:"我可走了。"
"恩。"
洛神脸上晕着浅浅一丝笑意,像风一样轻柔,晶莹的雪花落在她黑发上,白衣上,静谧非常。
我又走了几步,回头看她:"你晓得我要带些什么东西么?"
洛神点头道:"晓得,你的行装,我都知晓。"
"我突然想吃糖葫芦,你给我捎带过来,可好?"
"好。"
"你给我买的那套水青色新衣,你莫忘了捎给我。"
"不会忘。"
"我之前买的那本话本子,拿来做消遣的,我还未看到结局。你给我也一并带来,可好?"
"好。"
脚下积雪松软,沙沙作响,我按捺不住,又回头看着她。
她在后头微笑道:"你若再同我继续说话,天可就要黑了。"
我被她看穿,只得低头往前走。高空灰白,雪花自高处纷纷扬扬落下,整个世界仿佛放了空,只得这一片莹白境地。
不知走了多久,我最后一次回头,只能看见身后洛神一袭单薄白衣剪影,乌发飘荡,孤单地立在一片雪白之中。
雪花漫天飞扬。
似要将她湮没。
回到宅院,司函还和之前一般,靠立在栏杆处,看着我道:"回来了?"
我有些累,一时没顾得上答她。
她脸上显出几丝看似愉悦的神情,浑不似初见时那样冰冷,微笑道:"你媳妇走了?"
我有些不悦:"走了。"
司函笑意越深:"很好。"
我淡淡道:"姑姑,疗病一事,你打算何时开始?"
司函道:"不急。"
"可我很急。"
"你是急着想回去见她。怎么,这才分开一会,你便受不住了?"司函走到我面前,伸手搭在我肩头:"瑾儿,那你以后,可如何是好?"
我心里一沉,拿开司函的手。
司函却不在意,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瑾儿,等了这么多年,你总算回来了。我很开心。"
我没说话。
司函兀自对周遭空气道:"十四,带殿下去沐浴更衣,稍晚点带她到偏厅来与我用晚饭。"
暗处传过来十四一声无感情的回应:"是,大人。"
我扯住司函的衣袖:"什么......殿下?我不是。"
司函捉住我的手:"瑾儿,你忘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不过我会治好你,让你想起一切的。我们接下来有足够的时间来弥补你缺失的时光与记忆,但是这得慢慢来,在这之前,你只要安心接受这一切便好。"
她漆黑的眼望着我:"你只要晓得,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我的公主殿下,你生就高贵血统,那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发着抖,像是在听一个笑话,怒道:"我与洛神之间,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早先就说过,你莫要侮辱她!再者,什么公主殿下,我根本就不是!"
司函道:"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压制心中狂躁,哑着嗓子道:"我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听你这些疯言疯语的!"
司函道:"瑾儿,你忘了很多事,一时半会这般突兀告诉你,料想你也接受不来,我能理解。放心,我现在不会说太多,我们慢慢来,随着你的恢复,一切都会自然地好起来。十四,带殿下去更衣。"
言罢,转身便走。
我捏紧了拳头。
司函,有时我真的很相信这个年轻女人。她的每个笃定眼神,每个不容置疑的词句,以及她那种类似长辈对晚辈的举止,喻示着她说的一切,仿佛都是真的。
但是她说的东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令我无法相信,不,准确地来说,是相信不起。
因着我失了忆,许多东西俱都是空白一片,若是被人提起我的过往,也无从去做对照,自然就无法准确地做出判断。
要是突然有个人跳出来,说我是村里张三和李四的小女儿,家里是经营一家豆腐店的,我小时候与父母走散,被拍花子的人给逮了去,导致与亲人分离数载,之类云云,我还要怀疑上十天半个月,谨慎打探了解得清楚之后,方能确定自己要不要去相信对方。
更何况,她居然说我是什么公主。普天之下,豆腐店的女儿可以很多,这公主,可是不多的。什么殿下,当真是笑话。
明明同我差不多年纪,至多大上两三岁,但是她却偏偏自称是我的姑姑。
想来想去,一时头大如斗。看着司函远去的背影,我捏握的手指,最终还是松开了。
十四在我耳边道:"殿下,请随我来。"
我好歹忍住心中杂七杂八的想法,一声不吭地随着十四穿过几道半月拱门,拐入一处偏院,走进一间摆设典雅清幽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桌椅,俱是上好的木料,寒冬日里,中央地上铺了柔软华美的地毯,给人一种温暖之感。
换好便靴,十四领着我走到屏风后面,那里已然备好了洗浴的物事,浴桶内里,热气袅袅,不消说,定是司函嘱咐其他仆从安排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十四。
十四亦是木然地看着我,眼里没什么神色变化:"殿下,这是您的房间,请让臣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我忙道:"不用你伺候了,我有手有脚,自个来就成。"
十四重复道:"请让臣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我被她那空洞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都冒将出来,连连道:"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了。"
"请让臣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
好罢,你们硬要将我当做什么劳什子殿下,那便让你们如愿。反正我好歹幼年在皇宫里待过一阵,虽是挂着虚名,这"公主殿下"的架势,倒是还能学个十足十的。
我咳嗽一声,冷眸睨着十四:"你听谁差使?"
十四答道:"司函大人和殿下您。"
"那便是。我现在就命令你,走出去,将门带上,我自个来沐浴就成。"
十四道:"是,殿下。"言罢,躬身退了出去。
我舒了一口气。
我这哪是来看病。分明就是来要命。
明明是十六岁左右的青涩少女,偏生要整成这副老成木然的模样,仿佛无悲无喜,和人偶似的,当真是可惜了。
姑姑,啊不,司函她平素到底是怎么训练这一大批影卫的。只是稍加想象那些画面,我心底便哆嗦了一下。
飞快脱了衣衫,抬腿进了浴桶,浴桶旁搁着一张类似金香木做的圆凳,上面整齐叠放着一套干净新衣,银白色,看上去亦是简约而不失华贵。
我闭上眼,一面默默洗浴,一面开始盘算今后之路。
不管这宅院里的人如何奇怪,我始终都只要记得,此番我唯一目的,便是要和洛神一起将身上的顽疾祛除。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便算是事成了。
纵然司函她们总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甚至尊我为什么公主殿下,我也只需要安静听着,由着她们折腾便好。这样我没什么损失,她们也没什么坏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高兴,如此一来,可谓两全。
不过司函说的,我虽然不去全盘相信,但还是可以选择听取一些,以作参考。毕竟这么多年来,司函她是第一个能如此直接说出我的身份和名字的人,空穴不来风,她这么说,应是有她自认的道理,我权且听着,记在心里,等到日后摸清之后,再做思量判断,这样也不会变得自我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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