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冰魄神功
想起刚才柳纯阳连败五人的威猛，石建南心内尤有馀悸。虽然已经站出来，哪能毅然出招。体内暗将冰魄神功运行一周天。他知道柳纯阳自恃身份，一定会让后辈的先出手。直到冰魄神功运转三个周天后，方始再走前一步，抱拳向柳纯阳作个揖，说道："前辈吩咐，建南今日不自量力，讨教讨教。"一句话一口气的讲完，左掌下压，右手握拳直击而出，正是开碑手的一招"直捣黄龙"。
不用说二十多年前看翼王练拳时使出过"直捣黄龙"，刚才石建南在人群中混战，也多次使过，但石建南在运转"冰魄神功"三周天后，这招"直捣黄龙"又是大大的不同。柳纯阳原本计划以太极拳中之左手半招"揽雀尾"来卸却拳劲，然后右手以掌拍去攻对方。但石建南这招"直捣黄龙" 劲道极大，柳纯阳知道半招"揽雀尾"肯定卸它不了。右掌回抽，左手半招"揽雀尾"变成半招"云手"，加上右手使出全真派北斗拳半招"斗转星移"勉强接住石建南的"直捣黄龙"。也只有柳纯阳这样的高手，方能应变得出。而且旁人也未有人发觉。
石建南一招"直捣黄龙"未见对方还手，信心大增。下一招"老树盘根"更是潇洒自如。再下来"狂风扫叶"，"流水行云"一路使出。柳纯阳虽然应付得了，但一时之间，并无还手之计。但其它人见过他连败五人。只道是他有意相让而已。
二十招过后，石建南越打越勇，但又未能伤得柳纯阳。柳纯阳一路打下去，心内疑问更大。以石建南小小年纪，这开碑手功力之深，比当年翼王石达开，已经高出不知多少。自已二十多年童子功，外加全真派所学，既然占不到半点便宜。本来不必理会的简单招式，但在石建南使来，威力奇大。变成不得不全力以赴。
三十招过后，心中跃跃欲试之心，已然按捺不住。待得石建南又是一招"直捣黄龙"攻来，再不以守招去卸，却运起童子功，右掌一招"气冲斗牛"硬接。石建南个子小，拳头也小。比起柳纯阳的大掌，可差得远了，柳纯阳既要硬接，大有抓住石建南的小拳头之意。相念众人都为石建南不禁捏一把汗。
就在拳掌相触的一刹那间。柳纯阳掌心但觉一股强劲，由掌心撞进来。不要说要抓住那拳头，为了抵住这拳劲。本来只发七分的童子功，急着再加三分。但是还是被潮水般的拳劲，迫得后退一步。石建南见对方后退，立即左脚踏前，右腿"狂风扫叶"，趁对手尚未站定，踢向其左膝。
柳纯阳低估了"直捣黄龙"的拳劲，被迫后退一步。此时尚未站稳，要避已无可避。此时刚退在座位前排，左手抄起一张放茶杯瓜子的小茶几去挡。
那年代的戏楼或戏棚，前排座位都是为贵宾而设，座位都有个小茶几以放茶杯及瓜子。万涧戏楼所有陈设都极为讲究。这些小茶几都是由南洋铁栗木所做，取其耐看耐磨。铁栗木木质坚硬，真的跟铜铁一般。柳纯阳抄起小几来挡，就像拿起武器在手一样，当然有失大师风范。但危急之中，也无法顾得这许多了。
石建南一招"狂风扫叶"既出，须然对方以小茶几来挡，但要收势也自不易。一脚便踢在茶几的凳脚上。铁栗木茶几四支凳脚，每支都有银元般粗细。寻常大刀或斧头都可以轻易挡得住。如若是佩剑或菜刀，只怕反得刀口卷起。但石建南腿上运足了"冰魄神功"，而柳纯阳也使出其独门童子功来挡。可怜这小小茶几，那里抵受得住。四支凳脚，被石建南一扫而断，柳纯阳手里就只剩得一张几面。
如此劲力，周围的人都看得呆了。
柳纯阳把手上的几面抛开。一招"天矶抖月"佯攻石建南，急退两步。随即笑对沈班主道："班主手下能人不少。怪不得不卖青帮的帐。今日我们来过了。你们一个月的班期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向石建南道："年轻人师承何人，开碑手功力，比翼王还要高深得多。"他这样问，石建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相念反应快，站出来道："道爷武功盖世，小孩子父亲得翼王亲传武功。难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蒙道爷承让，还可以见得人。"两句说话，把石建南的身世带过。当日翼王为救士兵献身遇难，连带在身边的孩子也被杀，只得石顺天在杭州方可幸存。这秘密可不能让朝廷知悉。
柳纯阳知道相念众人不会再说，也就作罢。回头对青帮一班流氓说："马戏团不比戏班，他们自己管得了治安，不用你们帮忙了，这一个月时间你们可以放放假，要看马戏表演记得排队买票。不要再来麻烦我。"他一番说话，已经清楚得很，众流氓刚才吃了亏，现在柳纯阳打个圆场。虽然有人心中不愤，也只有作罢。人群中有人大声说了一句，"都听到了。" 后，全部都跟着应是。柳纯阳把手一扬，二三十个青帮流氓转眼之间都离开了戏楼。
柳纯阳见其它帮众都离去了，转向相念众人道："青帮的事已摆平，若有其它帮会来捣事，你们应该也可以应付得过去。一个月班期后请速速离去。安庆虽然还有很多太平军旧部，但都年事已高。不宜再提旧事了。"说到这里，口气有点失落。继续道"朝廷现在里忧外患，追捕太平军也没有雷厉风行了。但洋鬼子的鸦片，荼毒中国人，遗祸不浅。你们应该将自己的一身本领，用于将洋鬼子赶出中国。我在青帮的期约，明年就完了。我看要同洋鬼子斗，不一定要和义和拳一般。我会到上海去，把他们的经济命脉弄清楚。唉，我们的银两给他们拿走不少了。"说到这里声音真有点哽咽。还是相念出来打圆场："这次马戏团演出，多容道爷包涵，我和几个孩子，有事还要去广东一趟。将来有缘，就在上海见面。"相念也不敢说自己和石建南都会在一两天起程去广州。怕青帮的人会倒回来捣事。
柳纯阳说完了刚才一番话，已经转身慢慢走到门口。在门口停了一停，好像想了一想。摇摇头，还是慢慢的离去了。
经过一场打斗，虽然将青帮的流氓赶走了，但损坏的东西也不少，而且众人都感到，安庆道爷柳纯阳是有意相让。石建南虽是威猛元比，但柳纯阳应不至于只有招架之力。多半是柳纯阳念在都是太平军而有意相让。但他既说过一个月之期青帮不来干涉，那就不会有青帮的人来捣乱。相念就提出尽快起程。因为没有青帮的人来捣乱，其它的小混混，沈班主和一班团员都可以应付得了。
但曾华的飞刀表演看过的人都在谈，要是一下子没有了，有点那个。沈班主苦苦相求，相念也就同意曾华在安庆多逗留半个月。半个月后到广州归队。韦天堂由曾华到安庆之日，已决定跟相念一齐去广州，连韦樱樱一行已有五人。到曾华归队时便有六人之众。端溦押送六个箱子到广州，也只是几个人而已。有机会抢夺的话，胜算还是很大的。
马戏班为昨晚未能看完表演的再做一场。安庆百姓听到青帮的二师父说过让马戏班表演一个月，也没有人怕再有闹事的。第三天来买票的人也是爆满。相念见情况平静下来，而三个孩子已经看过两晚马戏表演，也就决定第二天早上起程往广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