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光明吕乐
她已经想到叫父亲派人送一笔钱来给这班渔民，以答谢其收客之情。纵然十分的不愿意，但还是很快的回到早上出发的木屋。其它的人已经全部回来了，更有自告奋勇帮助煮饭的。不一会便吃了顿差不多全是海鱼的晚饭。
吃饭的时候无意中闲谈到张保仔的往事，当然有人提到张保仔的宝藏。但老渔民笑着告诉众人，张保仔被招安时已把大量钱财摊分给其部下，不会留下什么宝藏的了。就算真的有，这几十年也被藏宝的人取走了。他和父亲就是跟随张保仔的。他当时正是壮年，本来要跟张保仔一齐招安的，但父亲大力反对，不愿依归朝廷，也就跟父亲在长洲安顿下来。几十年过去，当日归附朝廷的未见有升官发财。倒是在征剿其它海盗时丧生的多。所以选择在长洲安居的决定，没有大富大贵的一生，却也生活安定。石建南听到如此故事，却也有很大的共鸣。
两日相安无事，第三日木根与初二回到长洲，换了一只大船将石建南、毕娜及所有女子载回香港。按毕娜的意思，木根将大船泊在西营盘的码头。
那儿有支支海的洋行。毕娜叫帐房拿钱给木根以付船费。虽然木根一再婉拒，但毕娜只说给他们几个渔民买点礼物并非船费，木根也只得收下来。
其它的女子在一番波折后，都已显得衣衫褴褛。毕娜也每人送了一点零钱，足够两三个月的费用，希望她们能够联络到家人，早日回家。
洋行的员工早已雇来街车将毕娜及石建南载回大宅。听到曾华叙述他的惊险旅程，那么两人这几日的遭遇也就算不得什么的了。
这时曾华已经梳洗完毕，样子也没有来时的狼狈了。但见到石建南的面，眼泪仍然忍不住流下来。石建南听曾华说找到自己的亲兄弟，也实在的为他高兴。
相念听到几个国家的主教也参与一批宗教圣物的追逐。自己人单力薄，虽有支支海财力支援，但与几个国家的宗教人力物力可算是蚍蜉撼树，又有几多成的成功机会呢？但父兄们前仆后继，在过去几十年时间的努力，又怎可以在自己参与时退缩？
但是一切的线索，好像这时已经断掉了。前辈们的努力，岂非全部白费？像李可淹等日夜奔波，追踪圣杯，最后还赔上性命。自己孩提时唯一朋友石顺天，也是为此捐躯，难道自己能退身求自保么？
一夜的思想反覆，早上却有了新的契机。大家还在吃早点时，门房带进刚认识的孙帝象。看孙帝象朦胧的眼睛，就像整夜没睡过的样子。
果然是一夜无眠！孙帝象跟各人打过招呼后道："我昨日在朋友的晚宴中又遇到布炎奇神父。晚宴闲谈中得悉一重大消息。所以先去跟一跟，果然是事关重大。这一早就来向你们汇报。
"昨晚是我恩师生日，在他家中宴客，他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所以宾客中有很多神父，甚至主教。"他望了望相念和韦天堂，继续说："布炎奇神父也来了。我们也打了个招呼。但后来来了好几个穿主教服的，布炎奇神父也就离开我跟他们一起聊天。但是没有多久，一众十多个神职人员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吵起架来。我是第一个走近去排解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擦了擦双眼，再望一望相念，继续说："我听到吵得最大声的是布炎奇神父。说话中提到施维亚神父的名字，提到了圣杯秘密等，看来跟你们要找的圣物有关。所以我就一直留意他们的谈话。"一个生日宴会，应该时间不会太长，但孙帝象看来一脸倦容，好像昨夜未睡过觉。
"他们谈的很多，我也不大明白。"孙帝象勉强提起精神继续说；"但我听到说过海盗罗元宝，施维亚神父，所以更加集中精神的听。虽然他们大部分时间以英语交谈，但很多时夹着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甚至拉丁语。大概说了一个多钟头。布炎奇神父最后决定宴会后到施维亚神父的居所将事情弄清楚。"
孙帝象到此停顿了一会，看看各人都以迫切的眼光望着他，便继续将下半夜的情形，详细的说出来。
宴会比平日早完结，孙帝象自告奋勇向布炎奇神父说要跟随大队到访施维亚神父。说话间向布炎奇做了个特别的手势。布炎奇神父一谔，也回了一个手势。两人的手势，乃是共际会的切手！
布炎奇早已对这青年人感兴趣了，也知道他是天主教教徒，但这次教中大事他应该未悉详情。可想不到他是共际会的成员。共际会成员，那时候在香港并不多。多个教中共际会青年参与，未尝是一件好事。
施维亚神父住在般咸道。离开宴会的所在扯旗山顶有一段路。由布炎奇神父的马车领前，其它的马车一路跟着。完来也有八辆车一起，孙帝象来的时候走路来。所以只得坐在布炎奇的车内，一起进发。
孙帝象向神父说出他在美国加入共际会的过程。布炎奇也向孙帝象说起教中近来发生的事，尤其是久已沉寂的光明帮重出江湖，梵蒂岗教廷甚为紧张。亦传闻有华人参与。更渗入香港黑帮。故此布炎奇神父也希望孙帝象能在华人团体中探听到一些有用消息。孙帝象的回答令神父很高兴，因为孙帝象在学校里及反清帮会中都有朋友。
原来施维亚神父家中也有盛会，而且人数比孙帝象的恩师那儿更多。布炎奇一众的来临，令到施维亚有些手足无措。但毕竟大家都是主教之职又正巧都在香港相遇，虽然是冒然作访，但也只得招待入屋。
屋内的人本来就有四五十人，多了这几个访客，也不觉得挤迫了多少。施维亚向屋内的客人介绍了布炎奇神父外，其它的人他就没有逐个介绍了，但眼角还是向孙帝象瞟了一眼。
布炎奇神父先开的口，他的英语问题孙帝象全部都听得懂。除了第一句是礼貌上的问好外，语气一转就直问施维亚为何找海盗罗元宝的人工作。
听完布炎奇神父的一轮逼问，施维亚神父的回答却是笑容满面的。但用的却是葡萄牙语，孙帝象虽然一句话都没有听懂，但施维亚的神情，却是非常的强硬。可以肯定是坚持已见的回应。他既听得懂布炎奇的英语问话，但仍要以以葡萄牙语回应，就是要坚持主位的做法。
由于施维亚的回答是葡语，孙帝象只能听到布炎奇主教的问题而无法知道施维亚的回答。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谈话越来越激烈而双方意见无法拉近。尤其是布炎奇质问为何要找中国海盗帮手的，施维亚的反应已是以无赖方法转而老羞成怒。孙帝象虽然听不懂他的葡语。但肯定不是好听的说话。
争论渐趋激烈，双方毕竟是神职高级人员。所以两方面的其它人都没有插入争辩。只是布炎奇的英语中时有加入葡语，所以孙帝象能听到的便越来越少了。
正在双方争论到无法停止的时候，大门竟被重力推开。五个大汉一字排开，都是西服穿着。除了中间的年纪较大的是西方人，其余四个都是东方人面孔，说不定都是华人。站在中间的身形一定，两眼向屋内众人一扫。当他看到施维亚的时候，目光便停在施维亚身上。
两人显然互相认识。施维亚的神情对这人的到访很是惊讶。一时说不出话来，所以首先开口的是进来访客。他一口标准的牛津英语使孙帝象很是谔然。
他以英语向施维亚主教打过招呼后。使孙帝象更为惊讶的是，竟然以道地的广东话说了出："有众多中国朋友在此，我就以本地话说好了。"
屋内的人及两批来客虽然仍是以西方人为主，但这些人在香港时间不短，流利运用可能说不上，但听本地话已是在此地生活的必然过程。所以也没有人有异议。也就等他继续讲了。
"我或者先介绍我自己，或者很多人都听过，我叫光明吕乐。"他说到这里，先听下来，要看看其它的反应。果然有很多人听过这名字，所以一时之间。有群中可发起一阵骚动。
不等人声停，吕乐便继续说："在香港我们光明帮是合法的。所以也就不用遮遮掩掩。"就在这时候，人群中一个中国人，大约五六十岁左右，"啊！"的一声后，说出一句："你是几年前在伦敦一次牛津校友聚会中见过的雷诺博士。我记得你有好几个博士学位的。"
吕乐也就接信他的话说："我也记起程博士当日发表的那段演讲。我也提出几个质疑，你的回答我现在仍觉得很有深度。其实我真希望程博士你能加入我们光明帮。"
他也不等程博士的回答，便继续向所有人说下去。"光明帮成员终身目标，在于破解天地之奥秘。你们天主教中有好几件圣物极有助于解释千百年来的未解之谜。与其当作圣物恭奉，不如用作科学研究更有利于社会。"
看来屋内众人除孙帝象心中稍有共鸣外。其它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所有教中圣物，都是心中的天主物品。那里有什么科学研究价值。
吕乐继续说："我们要的物件都可以以你们购回来的价钱，再加三成利钱，以弥补你们的努力。如果要以武力解决，我等亦可以奉陪到底。今晚差不多在港的帮众都来到了。人数比你们这里足足多一倍。有道是先礼后兵。我们也是带足钱来。"
布炎奇主教想不到螳啷捕蝉，黄雀在后。教徒们花了几十年时间搜集，这次不知是否能保得住多少。好在找到了的圣物，为安全理由，分派在二十八个主教手上。今晚在这里的还不到十个。而且也不见得各人都将圣物带在身边。所以他以询问的目光望向施维亚，意思是问他所知。
施维亚两肩一抽，这个表示说不了什么。或许是他也不知道，或许是他觉得无所谓。
两个主教的身体语言，吕乐当然看在眼内。他今晚带齐全港帮众来，本来也只望得施维亚手上的几件，既然布炎奇也在这里，或许能有多一两件也未可知。反正也不是一个晚上解决得了的事。所以他就继续说下去。
"你们之中有人找罗元宝的人去抢。他手上的已承诺卖给我们。至于其它的。最好的方法也就是卖给我们。这里四位在香港也是有头面，你们不难找。要不外面尚有知名人仕。要不要逐一向你们介绍？"
施维亚总是这里的主人，他环顾了周围各人，也望了望布炎奇及程博士。字正腔圆的道地广东话回应道："这几十年搜寻得的二十几件圣手，已分派各主教保管，既然阁下可稳得罗元宝手上的几件。已经是异数，恐怕你要在其它主教手上抢夺，并非易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