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

第二章 成长

医生说王俊凯身子虚，最好留院修养。王源说家里环境比医院好多了，要修养回家去。王俊凯说怎样都无所谓。 

家离学校不过两站地。两室一厅，普通的居民小区。

王源不喜欢这，老人接孩子放学，小孩子不回家在楼下打闹，被下班的妈妈拧着耳朵拽回去，其实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光景，王源见了却会觉得烦，就是纯粹的烦。他时常去同学家住，或者和同学在外面玩一夜。高考之后的三个月，王源几乎没怎么回家。 

这个家更像是王俊凯一个人的。做饭，打扫，交水电煤气物业管理费，买菜和上学。除非必要，一般是足不出户的。 

"我跟学校说我得照顾生病的哥哥，所以你别回学校。"王源面无表情地说。 

"知道了。"王俊凯面无表情地应着。 

对于大多数大学生来说，开学的第一周是大学之中最无聊的了。因为要听报告，听演讲，身边没有熟悉了的朋友，连抱怨都得放在心里，以免进了小人的耳。 

王源拖哥哥的"福"，躲掉了这无聊的一周，过着和暑假一样嚣张的生活。王源自小人缘颇好，有各种各样的朋友，或者说各种各样的人都不讨厌他，因为他很招人喜欢。王源从来不刻意讨好谁，他只是比较聪明，善于察言观色，遇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除非嫉妒，再没有让人讨厌的理由。 

当然在王俊凯面前他就想怎样便怎样了。不过他也很少和王俊凯说话。 

刘志宏也算拖了王俊凯的福，躲掉了大大小小的报告讲座。却被导员安排了特别的工作，整理整个电信学院的新生资料......当时导员笑眯眯的表情、器重的口吻，向他下发任务的时候，刘志宏辍学的心都有了。 

导员说刘志宏是个细心的好好学生，从送王俊凯去医院这件事情上就可以得到见证。 

刘志宏是这样跟导员说的："傍晚时分，和新认识的王俊凯同学一起游荡校园，一直游荡到宿舍快要熄灯的时候，一辆自行车撞倒了王俊凯同学，情急之下，没来得急和宿舍管理人员打招呼，就把王俊凯同学送医院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联系到王源同学，并托他向导员尽快请假，以免导员担心。"

刘志宏寝室的刘一麟说他，"够扯淡的了，半夜溜出去包宿能包到医院去哈哈哈哈......" 

刘志宏也挺无奈的，"没办法啊，看见是王俊凯倒那还能不管....." 

刘一麟说，"叫我可不管，当没看见呗～我看那小子不顺眼！"普通注重交际的人，都不会看顺眼王俊凯那种冷冷淡淡的模样。 

"得了，都是同学，犯不着。再说那天要不是正巧我路过，他说不定就死那了。"刘志宏其实有点行善之后的满足感。

他也知道不止刘一麟，很多人不大喜欢王俊凯。听说王俊凯住院，多数人都是幸灾乐祸的心态向他打听的。不过刘志宏对王俊凯没什么反感，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是他不觉得王俊凯是像大家谈论的那样冷漠骄傲。因为王俊凯昏迷发烧时簇眉喘息的样子，看起来痛苦卑微可怜。 

在整理个人资料的时候，刘志宏发现王俊凯比王源大一岁，差两届。王源在念小学的时候跳过级，王俊凯在高一的时候休学一年，因此两个人才在同一年考来大学的。 

王源的个人简历之中，大大小小的奖......从体育单项到科目竞赛，还有优秀干部之类......这就是传说中的全面发展的完美优等生了，果然看起来就与众不同啊。王俊凯的倒是比较简单，除了初三得过一个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之外，也没有其它特别的了，成绩也比较普通。 

事实上刘志宏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王源没有看起来那么完美无缺。他也会抽烟喝酒泡酒吧，更别说逃课抄作业期末恶补了，只不过这些老师和他的优等生同学不知道。就像他熬夜复习考年级第一又积极参加学生会活动这些事，他的酒吧里的朋友也不知道一样。 

但是这些王俊凯都知道，连他年轻的粗鲁和任性都知道。王源会随意的对王俊凯打骂嘲讽，甚至不需要理由，就像单纯的发泄那样。只是王俊凯从来不吭声不反抗，他有时候觉得烦，就接连着好多天不回家。 

王源有时候也觉得恨，恨王俊凯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王源四岁那年，爸爸把王俊凯带回家。那时侯王俊凯也不过五岁。 

爸爸说是从教书的学校附近的孤儿院领养来的，名字就叫王俊凯，也算是缘分了。 

王源不知道多了一个哥哥的实际意义是什么，但是他意识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下子要分成两份，从玩具，到爸爸的赞赏，王源直觉王俊凯的存在不是件让他高兴的事情。 

妈妈也不高兴，对于两个年轻教师组成的家庭来说，同时抚养两个孩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其中一个还是陌生的孩子。她虽然不明显是灰姑娘的后妈，但一碗水多少是端不平的。领养一个孩子，不是捡回来的猫猫狗狗，学费食杂费，还有身为监护人的法律责任......最根本的，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的孩子。 

王源常常叫王俊凯哥哥，可从来不把他当哥哥对待。有时候他做的一些过分的事，比如在父母上班之后把王俊凯关在卫生间里再独自去上学，被爸爸发现了，就要受到严厉批评。妈妈总是向着王源，争吵就这样频繁发生。直到王源13岁那年，父母因为王俊凯的事情又大吵了一架。爸爸愤怒地带着王俊凯离开家。然后在离家不远的那条马路上，再也回不来了。 

当时目击的人描述说，小孩站在马路上不肯走，大人强拉着他也不肯走。忽然一辆车过来，大人为了保护孩子，被撞了。 

小凯被爸爸护在怀里，只是一点擦伤。爸爸在血泊里断断续续地嘱托王俊凯要好好照顾弟弟。 

妈妈大病一场，在医院躺了两个月。爸爸的葬礼也是学校和他关系好的老师给办的。 

王源每天去医院照顾妈妈，但是他笨拙的细心并没有将妈妈从巨大的打击中拯救回来。而那个自称是妈妈同事的外国男人，频繁出现，然后在妈妈出院的时候带着妈妈出国了。 

一切来得有些突然，王源不由自主地把心中积郁发泄在王俊凯身上，说一切都是他的错，因为他自己才会失去父母，才会变成这样。 王俊凯并不否认，也没办法从爸爸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原本就沉默的他更加沉默了。每天精神恍惚。学校无奈，劝他休学一年。 

休学一年的王俊凯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和王源同班了。都是重点高中的重点班。

只是王源开始用功念书，他本就聪明，勤奋些就会变得优秀和耀眼，才刚上高一就破格成为学校体育部的部长，忙碌在学生会活动和各类知识竞赛之中。而王俊凯却越发孤僻和安静，虽然是重点班，成绩却排在中下游，不是太差也不是很好，总之不会引人注意，直到高考的时候才像超常发挥一般和王源考上了同样重点的A大。专业是王源给他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