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

第三十章 结局

王源习惯用抽烟来逃避思考，就像用逃避思考来逃避悲伤。他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某个转角处，他记得有个雨天在这里骑车撞了人。 

是不是从那夜的失眠开始，萌生了疼惜和悔恨一般的爱。然后一边爱一边伤害，然后现在自己活该。

他转弯的时候遇见了胖虎哥，还有他的几个朋友，他都认识。胖虎哥见了他，笑着问怎么回来了。他也笑，说白回来了。抬眼望见墙角的罗庭信，战战兢兢的，眼里还有可笑的倔强。他就笑，说以后别管他了。 

很久没和胖虎哥再玩到一起了，上一次和他联系还是为了给王俊凯求平安的事......人总是在不够恰当的时间地点场合记起不够恰当的事，然后在心里为它立碑刻篆，庄重纪念。不过王源不想这样，这样显得自己很可笑可怜，他宁愿什么都不记得，烟和酒，灯光和音响，麻醉的彻底，睡着之后便再不醒来。就像很多失恋的男男女女一样。 

学校找了王俊凯谈话，马骏用他惯常的管腔把王源擅自离队的后果无限放大，但是王俊凯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起伏，说我不知道他去哪里。还说，抱歉，我很忙。 

王俊凯确实很忙。几乎日夜伏在桌上写着曲子，他不见人，也没有人来见他。但是总有人惦记他，比如高云天，贺美琪，刘志宏，或者王源。 

王源再见王俊凯时，是在音乐系楼富丽堂皇的报告厅上。高云天给他发短信告诉他报告的时间地点，没有多说一句别的。王源偏偏不由自主，过来了。 

他只是呆在一个角落里，几日来的烟熏火燎让他看起来有些落魄，但是不影响他的英俊。来来往往的人会回头多看他一眼，也只是一眼，充满好奇和打量，却不做奢侈的停留。他们都是开始衰老的年轻人，为各自前途设计奔波，有谁还在幻想一见钟情的爱情？ 

王源觉得那富丽堂皇的背景和王俊凯很不般配，但是没有鲜明的格格不入。王俊凯就是那么清淡的人，他很容易融入一个世界，但又会轻易地为自己划定不可接近的界限。他漂亮但是不突兀，高贵但是不奢华，冷而不冰，淡而不乏，举手投足间让人觉得坦荡，可目光流转又是难以捉摸。 

王源第一次觉得，如果他此刻才认识王俊凯，会义无反顾地爱上。 

这个现实的现实之处就在于，它没有如果。 

王俊凯的表现很成功，这证明于台下的掌声和李重光等几个老师的神情。王俊凯被他们叫到身边，听他们的赞美，却是一脸平静。 

王源并不打算走到王俊凯的面前，他没话可说。即使他对那些高深的作曲理论一知半解，也可以从台下的反响中看出，没有人比王俊凯更适合做古典音乐了，或许也没有什么比音乐更适合王俊凯了。

他走出报告厅的时候撞见了刘志宏。四目相对的时候各自心情复杂微妙难以言喻。不过刘志宏天生迟钝，迟钝得有似大智若愚，他想起件看起来不太沾边的事，勉强笑说，"马骏老师最近找你找得厉害。" 

王源扬起脸，不屑，"关你屁事。" 

可能换做别人，比如高云天那样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和王源趋向暴力地发展下去。不过刘志宏偏偏温吞，也没有什么心情和王源挑衅，他笑得自然了点，像是自嘲，"确实不关我的事。"这件和那件，都与自己无关。 

王源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边点了烟边从他身边走过。刘志宏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和酒的味道。心里叹气，即使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比我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