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吻脚
浪漫的餐厅内空气中充满了盈满鼻腔的鲜花香气，烛光微微摇曳，如同华丽蜡台上的欢快舞蹈，柔和甜美的音乐低低响遍四周。所有的一切无不神奇地为爱侣们增添甜美的气氛。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某个大步走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把另一名男子拉进怀里的青年而轰然坍塌。
所有宾客纷纷望向目光悲伤得出神、一动不动的Phawis，虽然众人并听不到那青年说的话，但两只耳朵都把那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人则不能无动于衷。
Win正一动不动、惊呆住了，抬头发梦都想不到地望向了怀抱的主人，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正紧盯着他今天的约会对象的严肃的小半边脸。
刚刚Chai说什么了？
"呃，你是什么意思？"
不但但是青年模特一个人感到吃惊，Nanthicha自己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了回去。而那也让说不出话的人清醒过来了。
Phawis以为他会得到和以前一样令人厌烦的辩解式的答案。不知道是什么直觉会让Panachai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是刚刚和他的兄长谈完电话，可能是因为想起了说过的相互伤害的话，但当清醒过后，对方一定会再次说是因为职责所至。然而...
"Win少爷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所以我不能让给你。"
Panachai却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得清清楚楚。而这回，大个子并没看Nan的眼睛，而是转而与怀中之人对视上。
"我不能把Win少爷让给任何人。"
那一刻，听的人觉得就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胸腔里的肉块强烈跳动了起来，但那也只是片刻间的事情而已，当过去的记忆返场、提醒说不要相信世界上最擅长说谎的人的甜言密语时，心脏便再次慢了下来。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不是在开玩笑，请相信我。"
相信啊，我相信。我'也想'相信你。
然而实际上Win只是别开了脸，想用力摇头，想说些什么反驳回去。可是光是把泪水吞回去就非常困难了，他的心只叨念这个怀抱、想把脸埋进宽阔的肩膀然后什么都不再去想，然而仍存在的理智是好友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
"放开!你知道自己做得有多失礼吗。"
"我再也不会去在意什么礼节了。"
"!"Win巴眨起眼睛，不敢相信能听到这样的话会从一直以来非常珍视他兄长的面子的人口中说出。
"Win，呃...这是...呃...什么意思..."
在Phawis转身望向女子之前，另一名男子却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用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睛牢牢捆住了他。
"Win少爷，我求你了，请跟我走。"
Win想按对方的话去做，但他不能。就算心脏早已因为望来的诚恳的目光而软了下来，可是这是在餐厅中央，而他不能对著名的酒店承继人无礼。然而，所有的想法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因为Panachai...正要跪下。
"你要干什么!"在对方要跪下去之前，Win先一步拉住了手臂，吃惊的声音透过牙齿隐隐泄了出来。
"我有事情想和少爷说，请跟我走。"
他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也能用温柔的声音说话，而Chai正用那样的声音和他说话!
"Win..."
而Nan也用颤抖的声音叫唤了起来，于是模特回头望了过去。
"Win少爷。"
就在那时，身旁的男子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让Win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只为...挣脱开手上的桎梏。
"我不会放开。"这回和在房间前面一样不容易，但Phawis却坚决地说道：
"那我不会再去听你说话。"
两双眼睛试探地相互对望，然后已经下定决心的人便先放开了手臂，但还是和之前一样并没愿意让步退到后面。Win不由自主地咬上了嘴唇，转身看向了正泪溋于眶的好友。
"Win，我们还没谈完..."Nan努力保持仪态，可是...
"对不起啊，Nan。看样子我的人有事情要谈。"青年模特柔声拒绝道，强挤出一抹笑容，然后他觉得Nan已经明白了想说的话的意思了。只见女子低下了脑袋，两侧的肩膀颤抖不已，然而并不是在哭，因为紧接着的下一秒对方便抬头向他送上了微笑。
悲伤的笑容让看着的人的心脏不由一顿...他非常清楚这样的笑容。
"嗯，去吧。看样子蛮急的，我...理解。"
"谢谢。"
Phawis只是那样说了，然后转身先一步步出餐厅，没有回头看一眼正泪流满脸的故友。
虽然没有把话说清楚，但他觉得Nan明白的。
女子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事实上，答案在另一名男子现出在二人面前时就已经清楚明白了，而Win不曾犹豫过要选择谁。
在月亮升起、装点上天空的时候，唯有装饰灯照耀着无人的泳池。Phawis正慢慢走着，就像是想要争取最多的时间一样。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点也不关心倒影在清澈水面上的闪烁的灯光，在他的脑海里只有跟在身后之人的话在响亮地回荡着。
他又要准备再次受伤了吗？
这样的一个问题让Win想逃回房间，但他也知道不可能一直逃避。这是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他要在回去曼谷之前把所有的一切处理、清算完毕。
如果事情要结束的话那就让它结束吧。
Win这样想，然后走去坐到了铺有深色垫子的日光浴椅子上。
有什么能支撑起瘦小的身体以不至于伤心得当场倒下？双手抓上垫子的边沿，微微低下了脑袋，然后抬头望向块头大得如同巨人的人走了过来。
"有什么就说，我也想知道它是不是重要到我必须怠慢名门家族的小姐。"幸好现在他的声音足够平静，而漂亮的一双眼睛也望向了锐目，想寻找出答案。但却成为了先别开目光的人。
突然间，Win也不知道Panachai为什么那样看他。
温温柔柔，像是苦苦哀求着什么，让心脏颤抖不已。
"..."
然而沉默便是他得到的回答。但二人之间的气氛并不象以前一样压抑，而是像各自拿掉了彼此之间的城墙。然后Panachai先一步越过了自己的城墙、曲膝跪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青年模特马上问道，努力把所有的情绪压回去。然而当Panachai正双手抓住他的脚踝时，青年眼中露出的惊讶和瞳孔的震动越加的厉害。
"放...放开。"
"不。"
青年保镖的手指越过质量上乘的衣料抚摩进内里赤裸的皮肤，感觉到了所触碰到的皮肤的热度。那之后便单手一紧，另一只手撑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男子尊敬地扣住了手中的脚、慢慢低下了脑袋...渐渐地...鼻尖与Win的脚掌之间只剩下一点点距离。
对方的这一举动让脚掌的主人僵住了身体。
"你...你..."
啾。
"!!!"
Phawis连把自己的脚抽回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同一时间某个记忆也闯进了脑海。
'Win少爷想要做？'
'亲我的脚啊。'
往日二人间的对话涌进脑海，是的，Win曾经挑衅对方亲吻他的脚。因为他认为像Panachai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做到，然而这回，这个男人正在告诉他真的可以做到。
脚上的亲吻...代表投降。
而另一个意思则是...无上的尊崇。
现在，Panachai先生正无条件地Phawis先生的脚上按下亲吻。
"Win少爷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之后，青年骑士抬头望了上去，响亮如同说出誓言般坚定地说道。声音响亮得久久回荡在美貌无比的王子脑海中，一双漂亮的眼睛颤抖不已，当装饰的灯光与泪珠相碰撞时更是击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现在Win的大脑根本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心脏却接收得非常清楚。
"不管是尊严、高傲自负还是自以为了不起，我会把所有一切全都扔掉，只求Win少爷能相信我说的、也是我一直想告诉少爷的。"
大手珍惜地紧紧握住脚踝，眼中把所有的情绪都展露了出来。那之后便是...等待。
如果Win少爷想要真相，这就是最真实的了。
Panachai没有催促，他只是焦急地等待着，而与之相反的是Phawis则是愣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心脏平静得如同在湖中的水。
寂静无声就像邪恶的魔鬼一样笼罩住二人，酒店里所有宾客的声音就如同存在在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在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正放任时间缓慢流动。然后，Win先一步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脏受不了了。
"知道我人生中最可怜的是什么吗？"Panachai没有回答，而问的人也没有需要对方的观点。
"是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人。"青年模特抬眸，望进了那双锐目。
"不管有多痛、被伤害过多少次，我心里还是只有一个人。"Win颤抖着声音说，巴眨着眼睛驱赶泪水。因为他再也受不了了，Panachai的所言所行把他筑起的一切全都破坏了，这一刻，Win就像变回了那个没有盔甲保护的17岁小孩，变回原来那个疯魔地全身心追逐爱情的人。
这个男人又在给他希望了。
"那你知道如果它又再次坍塌的话会怎样...我可能不会再想活下去了。"
他正在告诉对方、提醒对方如果不是来真的，如果只是戏弄他人的感情的话，那就算了吧。因为就算再坏，这个男人也一定不会想看到他真的去死，是吗？而这也让听的人更紧地握住了手中的脚踝。
青年保镖一把把对方拥入怀中，想安抚、想为过去的错误说对不起。但他还没有权那样做，他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等待原谅一样跪着。
"那如果那个人从来不曾想要伤害、不曾想让少爷流泪、不曾想让少爷内心痛苦呢？"
"你做了。相信我，你做了。"
现在无需拐弯抹角说他们正在说谁，因为Win已经立即绕了回来并非常困难地强行把泪水吞回去。
"Win少爷是我这样的人不配触碰的无价之物。"
这不是自我辩解之词，是陈述。
"我不是物品，我是人，一个有心、有感情的人!"
也是一个和其他人一样需要爱的人。
"我知道。因为Win少爷是我再也不想失去的最重要之人。"
"又说谎了。"
"我说的是真的。"
"不找借口说是职责了吗？"
"我把它扔了。从今以后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
"一次一又次地伤害我？"
"绝对不会再有那样的一天了。"
Win看向反驳他每一句话的人，然后他只看到了一双坚定的眼睛，声音认真得让胸腔内的肉块颤抖不已。可是他真的能去相信吗？而对方也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对方马上轻轻握紧他的脚踝：
"Win少爷想听听我的事情吗？...我只是少爷舅舅的一个手下的儿子，一个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般配少爷的男人。不管我的心有多需要少爷，我都没有权利伸手去触碰。我怎么可以对给我住处、供我受教育和工作的恩人忘恩负义呢？我一直都这样问自己，而那也让我必须对少爷下狠心。可是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要看到Win少爷伤心难过，一次都没有。"
"那现在你要对我舅舅忘恩负义了吗？"Win斗气道。
"如果那样做就不会去让我失去少爷的话。"
咯噔。
Panachai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道。手指温柔地抚摩着脚踝，然后用悦耳的声音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Pong先生的恩惠，可是我也再不会的否认比起任何人我更需要少爷。我是一个非常贪婪的男人啊，Win少爷。我不能忍受看到少爷和其他人在一起、选择其他人而不是我。我不想失去少爷...请不要离开我。"这是用尽所有一切的苦苦哀求，也让Win咬自己的唇咬得生痛而不自知。
"这次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问出来的声音如同在低声自言自语。
然而那双坚定的眼睛却比千言万语更能代替眼睛的主人的回答。
最后，Win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爱我吗？"
问出的声音轻得如同蒂上飘扬的叶片，两双眼睛再次对视上，然后Win看到了...他一直渴望得到的爱。
Panachai没有回答，大个子所做的是低头在脚上再次按下亲吻。
无需任何言语也能知道这个男人最爱和最尊崇的人是谁。
啪哒、啪哒。
晶莹的泪水从眼眶啪啪滴落，击到白皙的脸蛋之上，然后一下一下滴落到手背上，一滴接着一滴，漂亮得如果无价的珍珠让看着的人忍不住伸出手去，但却没有敢去触碰、不敢摸，生怕会像以前过去的数次那样会伤害到对方。然而这回...
"紧紧抱住我...然后不要再放开我了。"
Phawis先一步扑进温暖的怀抱中，如愿地把脸埋进入宽阔的肩上，在耳边轻柔地低语道。可那并不是命令而是甜蜜的哀求，让双手不禁如心中所渴望的那样紧紧搂住了身为主子的人的身体。脸埋进柔软的发中，宽心地往肺中深深吸入弥而不散的发香。
"我也不会让少爷再离开、去任何地方的。"Chai颤抖着声音说。
这不但但是承诺，而是生命中首次真实地触碰到幸福的人的誓言。
一份'允许去爱'他一直爱着的人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