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陰天。A市某樓辦公室裏,一百多平的空間噤若寒蟬,幾位主管站在茶幾邊上大氣不敢出,大家都垂着腦袋,雙手交叉放着,餘光還在時刻關注一旁沙發上的人。
井柚雙腿擱着茶幾邊緣,眉頭緊蹙,非常用力地翻着手裏的東西。
不過三頁紙,井柚卻看了很久,最後一下,她直接把紙全丢了出去。
"範安沫到底想幹什麽!"
井柚說完這話,不解氣地狠狠踢了一腳茶幾,合成塑料腿墊與磁磚地闆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她有病嗎?有必要這樣處處針對我?"
井柚氣到呼吸不順。
她是恬園的大老闆,範安沫是宜風的大老闆,恬園是娛樂會所,而宜風大廈副樓也是娛樂會所,名為宜風社,恬園和宜風社是目前A市最大的兩家,分別座落于市中心西側和南側,距離隻五條街。
而範安沫這個人什麽毛病呢?
A市有點娛樂活動的人都知曉,大概從半年前開始,宜風社就和恬園杠上了,搶項目,搶活動,搶合作,能遇上的,不能遇上的,兩家都要搶一搶。
讓井柚生氣的是,幾趟下來,十次有八次她都輸給了範安沫。
"她絕對有病!"井柚接過陳麗從地上撿起來的報表,掃了眼上個月營業額,靠着沙發重重閉上了眼睛。
"啊!"
在這張營業額下,還有一張紙,上頭寫着井柚的恬園一周後将要簽的項目,範安沫又來摻一腿。
"這個姓範的,她到底想幹什麽!"井柚的聲音已經不能用苦來形容了,無奈至極:"我得罪她了嗎?"
一開始相争,井柚還抱着公平競争的态度,她去年才回國,恬園在她回來之前隻是個破爛玩意兒,她花了一年多左右的時間讓恬園複活,活成A市年輕人喜歡的樣子,她內心是自信的。
甚至覺得,恬園才一年,就幾乎和已經開了四年的宜風社并肩,對手也就這樣,沒什麽好怕的。
後來恬園頻頻被壓,井柚才真的怕了。
于是她本着友好共存的原則,想會一會這位範總,大家和睦相處,進退有度些,講道理。
好嗎?
但這個範安沫,不僅不見,還找足各種借口搪塞她,送過去的東西全數原樣退了回來,最後讓人傳話,說謝謝井小姐的好意,但她實在抽不出時間,等閑下來,一定登門,與井小姐好好聊聊天,大家都是生意人,什麽話都好說。
話說的是客氣漂亮,井柚獻殷勤後半個月,也确實消停了許多,但後來,範安沫又開始和她作對。
井柚躲不過,搶不過,求和不了,毫無辦法,棱角被磨得脾氣都沒了。
"你們出去吧。"
井柚半阖雙眼,目送一群戰戰兢兢的主管經理連忙轉身離開,最後盯着自己的助理陳麗把文件放在茶幾上,又将茶幾移回原位。
陳麗出去關好門的瞬間,辦公室徹底安靜了下來,井柚閉着雙眼休息了十幾秒,突然起身,走到辦公桌旁,從櫃子裏抽出一張名片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井柚本能地摳了兩下名片上的名字:"進來。"
"小姐。"陳麗站在門邊喊她。
井柚沒回頭,把名片又丢了回去:"什麽事?"
陳麗:"剛才大堂經理說,呃,那個範總,範安沫,她在打聽我們這的人。"
井柚好奇,轉過身去:"打聽誰?"
陳麗:"小翠。"
"小翠?"
陳麗點頭:"對,我确認了好幾遍,确實是小翠。"
井柚陰雨的表情,突然放晴,她斜斜靠着辦公桌,嘴角不自禁上揚起來。
"有點意思。"
井柚對陳麗招手,又将剛才丢回去的名片拿了出來,遞給陳麗。
"直接打電話給那個姓範的,問她想幹什麽。"
陳麗點頭接過,把已經被折得不成樣子的名片打開。
上頭赫然三個範安沫大字,下面有地址,有電話,而再下的空白地方,是一串手寫的電話號碼。
"以你井柚助理的名義,和她聊。"井柚又補了一句。
陳麗點頭:"是。"
說起這個名片的來源,隻有井柚和範安沫知道。
一周前,井柚在辦公室裏正閑着,突然有人來傳,宜風的範總來訪。
沒有帶保镖,沒有帶助理,隻身一人,十分新鮮。
井柚立馬将人請了進來,并把監控調進辦公室裏。
恬園向來用的都是最好的東西,高清攝像頭下,一位高挑的女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銀灰色西裝,淺跟鞋,過肩長發,井柚不想承認,是有點氣場,是有點味道,她當下就不自禁地啧了一聲。
大概是過了幾天安逸日子,井柚看着從這個攝像頭走到那個攝像頭裏的女人,怨氣大起,玩心也大起,她叫人拿了一套會所裏最性感的服務生衣服,自己換上,接着就這麽露肚臍露大腿露肩地端着茶進了會客室。
井柚記得,範安沫見到她時,非常不自然地愣了半秒。
她這幾個月被範安沫壓迫怕了,竟沒有打聽過她的相貌,離開鏡頭,見着真人,井柚覺得面前這個人更有味了。
隻是可惜了,她是範安沫。
"範總,真是不好意思,"井柚進去後開始泡茶,聲音也柔得不像樣:"小姐她今天不在,叫我來招待您。"
井柚貓似的半跪在範安沫身側,泡茶的一整套動作被她捏得風情萬種,擡眸遞茶的一個眼神更是妩媚,進退有度,勾人的很。
"範總見諒啊。"井柚笑得那叫一個誠心。
然而範總并沒有見諒,接了茶卻也不喝,放在了桌上。
"我聽說恬園某些服務員,很是周到,看來名不虛傳。"範安沫面無表情地說着。
井柚甜甜一笑:"要是真誇周到,那确實周到,可若是範總話裏有話,我就鬥膽要否認了。"井柚對範安沫眨眼,手不客氣地搭在範安沫的膝蓋上:"小姐手下,都是正經生意呢。"
井柚不知恥的一個不正經态度,說着正經話,論誰聽着都好笑。
果然,明白人範安沫也笑了。
她稍稍俯身,問:"叫什麽?"
井柚偏頭:"小翠。"
範安沫揚眉:"長這麽好看,名字這麽普通。"
井柚搖頭:"範總不懂,這叫特別。"
範安沫輕輕一笑,突然站了起來,手随意地放進口袋裏:"既然井小姐不在,那我就不打擾了。"
範安沫淡淡瞥了眼井柚:"謝謝井小姐的茶,"範安沫停頓半秒:"改日再約。"
她說完這話,突然從包裏掏出一張名片,又從桌上筆筒裏拿出筆,刷刷寫了幾個數學,兩指夾着遞給了井柚。
"私人電話,"範安沫笑得那叫一個客氣疏離:"井小姐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随時找我。"
作為恬園的某些周到服務員,井柚自然一路跟着範安沫,将她送到了大門口。
井柚回過神來,輕輕一笑。
昨夜才下過雨,今天氣溫下降,有些冷。
陳麗打電話時,她拿着水杯仔細回想,那天和範安沫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範安沫這麽好奇,回頭打聽她。
井柚頭一歪。
沒發生什麽啊,範安沫甚至連正眼都懶得給她。
再說,她那時搭上範安沫的膝蓋,範安沫是立馬一副嫌棄的樣子,往邊上坐了點,叫她的手自然滑落。
"範總您好。"電話被接了起來。
井柚放下杯子,食指點了兩下空氣,陳麗收到訊息,點開外放。
"你好,你是?"
低沉磁性的聲音,通過電波傳過來。
"我是井柚的助理,陳麗。"
那邊淡淡地嗯一聲:"什麽事?"
陳麗看了井柚一眼,客氣道:"我聽下面人說,範總在打聽我們所裏的小翠。"
那邊突然輕輕一笑,變相承認:"怎麽了?"
陳麗語氣放緩:"範總您這是?"
範安沫語氣帶了輕微的笑意:"沒別的意思,想請小翠吃宵夜。"
陳麗啊了聲,看到井柚在紙上寫字。
【把小翠誇上天】
"範總可能不知道,"陳麗話裏十分為難:"小翠是我們恬園最受歡迎的服務員,很多客人都喜歡她,能說會道的,服務也好......"
【小姐也喜歡】
"我們小姐很喜歡她的,特別受寵,經常把她帶在身邊,您想和她吃宵夜,這,這,這有點......"
範安沫那邊不多周旋:"開個條件。"
陳麗聽後,和井柚對視一眼。
可還沒等兩人想好什麽條件,範安沫那邊又開口了:"這樣,你們讓小翠過來,谷合的這個項目我退出。"
井柚揚眉,在紙上畫了一個勾,加三個點。
陳麗:"那還請範總您等等,我得問一下小姐的意思。"
"好,"範安沫十分爽快:"等她。"
範安沫率先挂了電話,井柚聽着手機裏傳來的嘟嘟聲,咬着指甲和陳麗對視。
"小姐,"過了幾秒,陳麗問:"小翠是誰?"
井柚:"是我。"
陳麗意料之中地挑了眉。
她覺得自己好像懂,又好像不懂:"範總她這是,想幹什麽?"
電話嘟聲終于停了下來,屏幕也切到了主界面。
井柚突然笑了起來:"聽不出來嗎?"
她指着陳麗手機,又指了指自己:"她想泡我。"
井柚踩着高跟鞋噠噠地走到辦公桌裏,坐在了椅子上。
井柚思考事情向來快,就這麽點時間,她想明白了。
"過一個小時你給她回電話,"井柚回想那日冷漠看她的女人,嘴角一勾:"小翠會陪她吃宵夜,希望她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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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投其所好 - 米鬧鬧(完结)
General Fiction"井大小姐說了,要搞定那個姓範的,首先要找人接近她,再深入了解她,最後投其所好。" "叫人放話出去,我這位姓範的,沒什麼其他愛好,唯一的愛好,就是井大小姐。" 【嗝】 假裝不喜歡其實很喜歡x看起來很喜歡其實就是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