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吐症 Hanahaki

第十九章 - 噁心

「妳要來杯茶嗎，樁小姐？」

兩人洗完碗後鏡音連問。雨似乎沒有要停的跡象- 對鈴來說既幸運又不幸，她能和她所愛的男人相處更久一點，但也代表她又要吐花瓣了。鈴只希望不會在這男人面前吐花瓣就好，她知道鏡音連對於那些得到花吐症的人是怎麼想的。

鈴用毛巾擦乾手後對他挑起了眉來。

「您確定您的廚房裡有茶嗎，教授？」當她又看見男人對自己的疑問嘟起嘴，她露出一個戲弄的笑容。

他走向一個櫥櫃後打開了它，將手伸入並真的找出了一盒茶。

「我記得我有買──啊！就在這裡。」男人在原地發出驚呼，拿出了一盒全新的薄荷茶。他聲音中的興奮感吸引了鈴前去看看他所提起的那盒茶。

從他手中的小盒子看來，鈴能猜到這男人大概從沒開過這盒茶。它外層的塑膠包裝還封得好好的。

「我沒喝過薄荷茶呢，教授。」她突然說，雙眼好奇的望著他。

「這就表示今天是我第一次吃鰻魚和妳第一次喝薄荷茶的日子。我猜我們各自有了初次體驗，對吧，樁小姐？」金髮男人將塑膠包裝給拆開後將茶放在檯子上，接著前去另一個櫥櫃找茶杯。

鈴哼著小調並拿起了那盒茶。幫她看見盒子上的有效期限時挑起了一邊眉來，忍著不在當下大笑出來。

「教授，我很高興我們能在這茶在明天到期前品嚐它。」當她看見男人停下動作並瞪大雙眼看著她的時候，她對他露出一個愉悅的微笑。

「那個明天過期？」他像回音似的重複同時也拿過盒子確認。她能看見她的耳尖逐漸轉紅──他的模樣對鈴來說十分可愛。這的確是個特殊的景象。

鈴笑著的同時快速將盒子從他的手中拿走。

「我完全不訝異，教授。在雨停下之前趕快來泡茶吧──畢竟沒有什麼能比得過在雨天裡品茶了吧？」她示意去拿水壺這樣他們才能為薄荷茶開始煮水。

有好一陣子，等著水在爐子上煮滾的兩人之間只剩寂靜。他們聽見的只有雨滴敲打著寬闊屋頂的大片玻璃的聲音，兩人此時肩並肩坐在廚房的高腳椅上。鈴感覺心裡暖暖的，當她意識到他們做一樣的動作時，她努力忍著不露出笑容──他們的手肘抵在流理台上的同時將臉各自枕在掌心上。鏡音連無神的望著窗戶時看起來就像是像在做白日夢似的。

「教授？」

「嗯？」

「您對於那些很容易遺忘的人是怎麼想的？」

金髮男人眨眼眨了幾次後才完全將臉正對著她，臉上的疑惑顯而易見── 但那個問題在她無意下就這麼從嘴裡溜出來了，而她完全沒有機會能像個魯蛇一樣當開玩笑帶過。

已經無法回頭了。她決定就讓年長的男人來回答她的問題。

「這要看他們是容易遺忘什麼樣的東西，樁小姐。」男人接著回答，開口時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沒有立刻回應。

「我想大概是他們人生中重要的那些人。」她看著外頭的灰色天空，終於將話說了出口。一切都令人感到窒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妳指的是什麼意思？」他聽起來很疑惑，但鈴還是沒將視線從灰濛濛的天空移開──她可能是不敢看他，或者單調的天空在她看來就是那麼的有吸引力。

鈴終於轉向他，她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當一個人很輕易就忘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段戀情，只因為那是單戀，您對這件事是怎麼想的？」

他帶著一個她無法解釋的表情看著她。他美麗雙眼中有陌生的光在跳耀著。

「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對。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單戀多久了。他們決定與其當個被虐狂不如放手，不再為了一個無法回應他們感情的人去折磨自己。」

他的話語就像上千支刀刺進她的身體。痛苦的感覺糾纏著鈴，像是連明天都要吞噬掉似的。他們望著對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鈴的張開嘴後又閉上了，就像是她在和自己打架一樣。但就和之前一樣，他是對的──那就是段單戀。很痛苦。很難過。完全和幸福無緣。

鈴本來要在說些什麼，但卻被爐子上的水壺哨子聲給打斷。她立刻閉上了嘴後走到了爐子前面，無視了她所感受到的兩人之間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但是，那男人似乎沒感覺到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