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吐症 Hanahaki

第十六章 - 混亂不已

「鈴，妳真的確定妳沒事嗎？那看起來很糟，喔天啊......」艾拉擔心的問，站在她的丈夫誠吉身旁，而他則忙著幫鈴受傷的手纏上繃帶。鈴能感覺到蒼白皮膚上的冰冷軟膏，讓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個小意外會發生全都是因為她自己犯蠢。

和鏡音連的對話像烏雲籠罩了她一整天。尤其是那個愚蠢的問題，讓她什麼都做不好。

為什麼會害怕對甚至沒有與你一樣的感覺的人失去感情？

接著她不斷想著這個問題直到意外發生，鈴正在幫客人點單──那人點了杯美式咖啡，而與鏡音連的對話沒讓她注意到咖啡已經填滿了杯子，甚至都溢了出來。鈴大聲叫了出來，熱飲碰觸到皮膚的那一刻讓她燙的將手中的杯子掉到了地上。

簡單來說，鈴在艾拉的麵包店引起了騷亂──而她才正開始打工而已。艾拉叫自己的丈夫來幫忙包紮鈴的燒傷──其實並不太嚴重，只是當人碰觸她右手紅腫的皮膚時會痛而已。當吉幫她皮膚塗上軟膏，鈴發出嘶的一聲，而艾拉則用彷彿鈴被刀砍下了手似的看著她。

「別擔心，艾拉。只是燙傷而已。還好啦。」鈴跟臉色蒼白的女人保證，儘管明明受傷的是她。她很感謝艾拉和吉，他們簡直就像她的父母一樣。

在鈴前方的吉輕笑了一聲，他的手正忙著纏繃帶覆蓋傷口。

「艾拉，親愛的，她沒事。她沒有失去整隻手。」他說的話引來了鈴的笑聲──一個發自內心的真實笑聲。她已經有好久沒這樣自由的笑了，最近她的心情像是被烏雲籠罩一般陰暗。

他的妻子聽完後皺起眉頭並開玩笑的打了他一邊的肩膀，但看起來完全不痛。

「那可是熱水。被它燙到怎麼可能沒事。」她說完後瞪著鈴，而金髮少女則迴避了她的視線──她知道艾拉要對自己不夠小心這點說個沒完。

吉幫她處理好之後，艾拉拉著鈴到她的辦公室進行「小對談」，那是鈴詢問她後得到的回答。艾拉讓她坐在寬大的桌子前，鈴緊張的吞著口水。

艾拉清了清喉嚨。

「鈴，看起來好像有什麼事正在困擾著妳。我看得出來妳沒有在認真工作，而這很不像妳。」她直接說了出來，雙眼就連一秒都沒離開過緊繃著身體的鈴。

在別人看來真的那麼明顯嗎？鈴暗暗咒罵。她同時思考著太多事，而其實都是同一個問題──鏡音連、春川心響、以及那個到現在這一刻才得到答案的問題，也許鈴不該在鏡音連的家裡工作──又或許她一開始根本就不該選擇那份工作，因為如果這樣，她就不會與鏡音連有稍早的那段對話。

「鈴？妳有在聽我說話嗎？」

該死，又分心了。

「是的，艾拉。我有在聽。」她擠出了假笑後視線再次向下看去，用力捏緊自己的手來降低內心的壓力。

她聽見了艾拉的嘆氣聲。

「鈴，如果妳需要和人談心的話可以找我。妳可以對我說出真心話，我不會介意的。」女人的語氣是如此溫柔──溫柔到讓鈴的心隱隱作痛。

問題就在鈴身上──她沒辦法對艾拉說出真心話。鈴不會認為這是信賴問題──就只是──當面對問題時說出心裡的感受這一點，對鈴來說從不在選項之中。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問題讓她感到不自在。

鈴向上看，對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再次撒謊的同時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謝謝妳，艾拉。但我真的沒事，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也許是因為接近考試期間，所以我才無法好好做事。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了。」她對再次說謊感到噁心，但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艾拉似乎對她的答案懷疑了一下- 但最後還是像被打敗似的嘆了口氣。

「這樣啊。在唸書和工作間取得平衡不容易呢，尤其又接近考試期間。」

她停了一下，對鈴露出宛如母親的和藹笑容。

「如果妳需要休息一天，我一定會批准的吧，知道吧，鈴？」

「我知道的，艾拉。」

她逼著自己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

「歡迎來到La croutê！先生您需要點些什麼──？」

「妳的手怎麼了？」

樁鈴壓緊了雙唇，長相熟悉的金髮男人正站在她面前緊盯著她被繃帶包紮的手。她第一次看到某種黑暗的情緒在他的眼底跳動著，讓鈴不自覺地將手藏到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