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之約I (The Covenant Of The Soul , #1)

陌生人(Stranger)

綺莉兒

無比刺眼的火光是她失去最後一口氧氣後所看見的事物。緊接著一雙巨大無比的爪子破水而入，如箭矢般直驅而來，在她混亂又疼痛的意識下，她被緊緊鉗住隨後往上攀升，在離開水面的霎那海妖發出刺耳尖嘯。

她一度因音頻震盪和剛才海中造成的窒息感而昏厥，直到無法忽視的熱度喚醒神智，在她咳著水睜眼之時，原本抓住她的海妖如今只剩尾身和殘存器官。

綺莉兒無法理解發生什麼事，但在抬頭想看究竟為何物抓住自己，身體卻依然沒有從麻痺中恢復，再加上身體虛弱無力，她幾乎沒有心力反抗。

或許她將被帶回巢穴，成為一頓毫無價值的餐點。

不過她依然無法忘記仍在船上奮鬥、生死未卜的人們。紐曼、曼尼拉跟弗蘭德里卡、埃蒙斯與斷刃、瑪麗維亞娜號、快捷號——還有好多事物她不能遺忘，儘管努力靠著擔憂維持意識，但每一個畫面都像稍縱即逝的流星，不願停留於她的腦海。

她無法停止思緒咆哮，呼喊她曾深信不疑的信仰。

——蓋亞；帝國的高德弗里，力量與和平之神——在坎瑞德曾像我這樣需要你的時刻，祢也是選擇袖手旁觀嗎？

刺青沒有暖度，如同她的血液般彷彿被凍結。

隨著生物帶著她攀向高空，她的眼前又盡是一片黑藍迷霧，厚重到沒有一絲陽光能夠穿過，就像她的命運一樣不知最終會被帶往何處。

全身濕透而沈重，腦袋更因角度而充血，沒多久在寒風的吹拂下，綺莉兒面色蒼白的兩眼一翻，陷入另一片未知黑暗。

————

娥蘇拉

沿著惡爪河分支粉紅河往西邊走沒多久就會看見遠方的西諾卡卡森林另一區的風貌，野生樹林因為鮮少砍伐和人為影響，樹木遠比圍繞在溫斯城的更為挺拔高聳，樹種也會因山線而出現變化。

娥蘇拉從沒離開溫斯城如此遠的距離，即便在因書中記載她能略知一二泰倫斯的外貌會是如何，但此刻的深入其境卻使她內心產生不可言喻的漣漪。

粉紅河旁只有一條由附近佃農因驢子載物而形成的街道，由於這次的西邊之旅她的父親想要她增廣見聞，所以要求隊伍行走另一條遠路。由惡爪河到達斯凱諾拉貧民區，再往下到她兩位兄弟的領地去看他們的領土是否經營良好，隨後才會更加往西去往貝克城。

第一天他們幾乎都在趕路，浩浩蕩蕩的隊伍一開始因樂手還算和樂融融，帶隊的蓋隆爵士也是個懂享樂的人，所以還會時不時跟唱著幾句。反倒是不苟言笑的萊夫·柯恩跟她一樣，一路上似乎都無法放下戒心，不只觀察著周圍更是打量著彼此。

在到西諾卡卡的野生樹林後，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蓋隆爵士吩咐尋找休息的處所，最終隊伍選擇在充滿紅楠的地方簡單駐紮。這次擔任她隨從的侍女是由總管挑選的，而侍女總管來自普利亞家族，所以母親的眼線依然埋藏在隊伍之中。

知道他們會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於是娥蘇拉獨自拿著糧食來到河邊，遠離吵鬧的人群她望著陽光在河面上的波光粼粼，沈浸在那混濁卻又亮麗的粉色河水。

「小姐。」

打亂片刻寧靜的來者是萊夫·柯恩，但娥蘇拉也只是簡單應付沒有離開。身為東泰倫斯人，萊夫卻沒有典型的特徵，他是個高瘦之人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外觀甚至有點馬庫斯城人更為深邃的輪廓線。而他的身世極淺，能查閱的也只有祖父成為騎士後在父代那輩封為準男爵，而在塔利森堡附近有塊極小叫做韋勒安的封地。

柯恩家的名聲不高，一直以來都難以出人頭地，直到萊夫·柯恩在與羅伯一同平定貝克城的暴亂後，才有辦法讓其他人看見柯恩家的實力。

有野心的人通常不是隱藏的很好就是明目張膽，娥蘇拉認為他屬於前者。而羅伯把他放來她身邊，是否也只是想遣散身邊另一隻貪婪的狗而已？

此刻他彷彿只是路過的旅人般站在她身旁，一同望向河水。

「妳知道河水之所以呈現這個顏色是因為土壤的關係嗎？」

開口就是探討自然界的奧妙，難怪沒有女人喜歡他。娥蘇拉暗忖。「我不曉得你懂這些，柯恩大人。但我的確知道，書中提過達摩克利斯山脈某處特有的紅土會因雨水沖刷而使河流呈現粉色。」

萊夫勾起嘴角，那是他今日首次的笑顏。

「妳飽讀詩書，小姐。這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