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到大院的路並不遠,周佳琪最先下車,臨走前懂禮地跟大家告別,不過看都不看喬西一眼。
喬西在趙拾歡懷里動了動,反過來偷瞧後面,一轉身卻發現傅北正在看著自己,傅北的眼神幽深帶著冷意,看得她很不自在,便不自覺地抱緊了趙拾歡的頸項。
未曾察覺到兩人間的眼神接觸,趙拾歡還拍了下喬西的背,"別亂動,擋著我視線了。"
喬西立即縮低身子,趴在趙拾歡肩頭上。
都還是未成年,一個才七歲大,自然沒那麼多心思和顧忌,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只是傅北的臉色一直沉郁凝重,即使沒表現在臉上,可余光卻放在這邊。喬西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一邊親昵挨著趙拾歡,一邊悄悄瞧這人。
趙拾歡想起什麼,突然問︰"喬喬,這個周末有空嗎?"
喬西這才收回目光,想了想,點頭︰"周六要上課,周日有空。"
"我們家請客,你要不要來?"趙拾歡偏頭問。
前面看倒沒什麼,從後面看好似兩人有多親密,都快臉貼臉了。喬西唔了一聲,思索半晌,問︰"你要過生日?"
趙拾歡笑了笑︰"生日早過了,周日家里請客,就是熟人聚一聚,誰有空都可以來。"
"好啊。"喬西應下,如今在附近沒幾個認識的,在她心里趙拾歡已經算得上是好朋友了,別人開口請肯定要去,反正在家里呆著也沒事情做,太無聊。
兩人聊得暢快,後面那個始終不發話,直到抵達趙家門口,傅北沉聲說︰"趙拾歡,你家到了。"
趙拾歡心情儼然不錯,將喬西放座位上再弓著腰下去,關車門時熱切地說︰"明兒見,到時候給你帶吃的。"
喬西還挺懂事,忙擺擺手︰"再見,謝謝。"
真不客氣,人家給什麼就照收。
趙拾歡本來還想再嘮嗑兩句,無奈司機看不懂眼色,等喬西一說完話就把車開走。
太陽低落在西邊的山頭上,光線金燦燦,整片天空都被染成金色,余暉投進車窗里,刺到睜不開眼楮。喬西側了側身子,這樣既能避開直射的陽光,也能看見車後座。
傅北闔眼靠著座椅,身上鍍了層柔和的光暈,分明的臉部輪廓,五官深邃立體,薄唇抿著,閉著眼楮還是顯得那麼淡漠。
感覺對方似乎有點不高興,但喬西沒問,扒著座椅看了會兒,又轉過身看著前面的路。
車里太安靜,司機盡職盡責開車,一句話不多說。
趙拾歡在的時候還有人聊天,現在氛圍像凝滯了一般,喬西坐不住,再次回頭看了看。
孰知傅北已經睜開眼,捉個正著,淡聲問︰"看什麼?"
喬西趕緊狡辯︰"窗外,太陽落下山了。"
謊言有夠拙劣的,看太陽偏頭就是了,何必轉身,分明就是在偷看傅北。小孩子心性,喜歡好看的,傅北長得美而英氣,像是電視機里的人,喬西總是忍不住過多關注對方,有意無意地偷瞧。
很快到家門口,喬西先下去,她想跟傅北擺擺手,可是傅北壓根沒看自己,車打個彎兒,駛進傅家的大門。
在自家門口站了會兒,瞧見傅北下車,喬西背著書包進家門。
這一晚喬媽去了隔壁傅家,不知道跟老太太他們聊了些什麼,回來的時候告訴喬西︰"以後上下學就跟姐姐一起,坐他們家的車。"
大人們做事總是要跟周圍人沾上一點關系,好似這樣才有鄰里鄰居間的人情味。
其實喬西不願意坐傅家的車,她不喜歡周佳琪,便用手揪著衣角不回話,無聲地反對。無奈喬媽不上心,說完話就去招呼喬建良吃飯,讓阿姨快點上菜,別把菜冷了。
喬建良還算關心女兒,出來以後把喬西抱到桌子座位上,平和地問︰"新學校適不適應,跟得上老師的進度嗎?"
"嗯。"喬西有些不開心,不過還是點點頭。
兩口子在飯桌上都還在討論生意的事,都沒怎麼把心思放在女兒身上,即便喬西喪著臉都沒人問一句怎麼了,只當她是第一天去新學校不適應。
為人父母,夫妻兩個都是頭一回,自個兒小時候怎麼過來的,現在就怎麼養女兒,管吃管穿管上學,但就是不注重孩子的成長問題。天底下大多數父母都是如此,親情也濃也淡,血濃于水亦清如水。
因為要坐傅家的車,喬西起得比平時早,麻利吃完飯就去隔壁,她不想起早床,可喬媽一直催,只有困倦地爬起來。
隔壁還在吃早飯,傅北見她懷里抱著一個餅干盒子,神色微動。
傅爺爺難得先開口問︰"還沒吃早飯?"
以為這是帶在路上吃的,畢竟時間還那麼早。
喬西搖搖頭,應聲︰"吃了。"
她很乖,知道不會打攪一家人吃飯,抱著盒子到沙發上坐下,陳媽端了一盤瓜果過來,她都沒怎麼吃,只抓了一小把干龍眼裝兜里。
老太太叮囑傅北︰"要多照顧小西,她才去學校,應該還不適應。"
小學部和中學部隔得遠,哪來的精力和時間照顧,傅北沒說什麼,帶著小孩兒出去。上了車,見喬西像揣寶貝一樣護著餅干盒子,她低聲問道︰"給誰的?"
喬西坐在旁邊,聞聲,靠過去一些,傻愣愣實話回答︰"給歡姐姐的。"
趙拾歡說要給她帶吃的,她不會白受人家的好,拿餅干做交換。
傅北瞥了眼盒子表面,終歸沒再問,面無表情看著前面。
司機要去接周佳琪,後面兩個座位都有人,周佳琪只能坐副駕駛,听到司機說以後喬西都會一起,周佳琪差點把不高興擺在臉上。喬西沒來之前,一直都是她跟傅北一起坐,眼下忽然改變,她驀地有了一種危機感。
幾歲大的小孩子世界都簡單,接觸到的事情少,還比較單純,但亦容易嫉妒,心眼兒就那麼大。周佳琪這下完全把喬西當敵人了,進教室後故意用凳子堵著走道,不讓喬西過去。
喬西都不帶搭理的,背著書包走另一邊,氣得周佳琪不行。
年紀小,做事幼稚,但是傷害不小。周佳琪搞小團體,嘴甜地把班里的同學哄到自己這邊,偷偷說壞話,喬西是北區來的,打過自己,脾氣很壞......
剛剛轉到新班級,同學們都不熟悉喬西,也天真得很,听周佳琪說什麼就是什麼,一個個連連遠離喬西。小孩子喜歡從眾,听風就是雨,沒有判斷能力,孤立冷落同學卻不自知。
喬西就孤零一個人坐最後面,清楚是周佳琪搗的鬼,不示弱地狠狠瞪一眼。
"以後不準跟著北姐姐,不準跟我一個車。"周佳琪蠻橫地說。
"誰稀罕跟你一個車。"喬西厭惡回道,頓了頓,"那是傅奶奶家的車,你不想跟我一起就不要坐。"
打小就牙尖嘴利,知道吵架要一擊中的。
周佳琪滿臉漲紅,找不出話回答,憋了半天,等到上課鈴響後不得不先走開,小姑娘壞心思不少,走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把喬西的筆盒打翻,差點就把餅干盒子一起打落地。喬西向來吃軟不吃硬,知曉這是故意的,不管是不是要上課了,走到周佳琪座位旁邊,刷地把她的筆盒掃落在地。
周圍人都看呆了,沒見過這麼橫的女孩子。
周佳琪直接淚盈滿眶,淚珠子不住地往下落。
為此,老師還把喬西叫到辦公室批評教育一頓。無奈小孩兒死倔,怎麼都不肯低頭,更不會道歉,這件事只能輕拿輕放,當做沒發生過,畢竟是私立學校,班上哪個學生家里不是有錢有勢的,老師們都知道要迂回處理事情,盡量別鬧大。
可嘴長在周佳琪身上,不到一個下午大家都知道了喬西摔筆盒的事。
傅北和趙拾歡也知道了,看著淚眼婆娑的周佳琪,趙拾歡明顯束手無措,實在被哭得頭疼,她只得安慰兩句。
喬西抱著餅干盒子站定,從頭到尾不解釋一句,不論是被叫去辦公室還是現在,眼淚都沒掉一顆,嘴巴緊閉著,獨自到副駕駛坐著。
兩個都是小孩兒,而且還有一個在哭,趙拾歡不好偏向喬西,坐在後面不住地哄周佳琪。
"行了行了,眼楮哭腫了可就不漂亮了,別哭了啊。"
周佳琪挺能流淚,哭著哭著就往趙拾歡懷里鑽,趙拾歡為難不已,片刻,還是拍拍周佳琪的後背撫慰,並踢了下無動于衷的傅北,不情願道︰"哎,你也說兩句話,別跟煞神一樣。"
傅北沒理,全然不關心這些。
趙拾歡感嘆︰"冷漠,哭半天了都沒一句話。"
車子啟動後,周佳琪才漸漸不哭,她沒敢朝傅北那里擠,知道傅北不會管自己,抵在趙拾歡懷里望了眼前面,喬西被座椅遮住了,看不到什麼樣。
傅北抬眼看了看副駕駛,小孩兒雙手緊緊抱著盒子,腦袋微微仰起,動也不動地盯著前面。
又委屈,又死倔,一副死不認錯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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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肖想已久 - 讨酒的叫花子(完结)
General Fiction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傅北素来稳重,性子温和,跟打小就离经叛道的乔西是两种人。 乔西年少无知,情窦初开的时候总是不大清醒,没有自我,傻愣愣缠着傅北不放,不会看脸色,殊不知早被厌弃过无数次,连周围人都看不下去,私下里说过不少难听的话。 那会儿就是有情饮水饱,惹人厌,处处讨嫌,还不自知。 后来就懂了。 她倒挺看得开的,离经叛道到底,把不该招惹的也招惹一遍,然后干干脆脆走人。 再后来,斯文正派的傅北情难自控地抱着她,克制而隐忍,占有欲那么强,完全变了一个样。 她没所谓地笑笑,问:"怎么,舍不得啊?" 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