渲城下了一場不停不歇的鵝毛大雪, 整個城市銀裝素裹,搭上霓虹閃爍的夜景,人們的臉上少了一絲奔波生計的疲态, 畢竟飄雪總是浪漫的。
陸之默矗立在陽臺門邊,盯着不見盡頭的街發呆, 手中端着的咖啡已經涼透, 興許是三室兩廳的大屋子沒什麽人氣兒, 就算是門窗緊閉也惹人寒顫。
大門被敲響, 拉回了她游離的思緒,垂眸盯着杯子,轉而悻悻的放在了一旁。
失去基本的行動能力,讓她變得有些遲鈍, 好在這大半年的康複, 讓她漸漸習慣了慢吞吞。
流逝的東西總是轉眼一瞬, 抓不住留不住, 似乎慢一點也挺好的, 她學會了用這樣的說辭來安慰自己。
"來了。"陸之默拉開房門,瞧着紀南岑獨自一人站在門口,詫異的問起:"嶼汐怎麽沒和你一起?"
當是進了自己的家門, 小財迷不等邀請, 已經嫺熟的換上了拖鞋,等癱倒在沙發裏, 才懶洋洋的解釋道:"這不年關将近嘛, 公司可離不得她,正日理萬機呢~"
陸之默朝着小吧臺上的酒櫃努努嘴, "今天沒事, 要不喝點?"
"喝酒還是算了, 我家那口子管我管的緊,稍不注意就踩了她的爆點,我怕。"
"果然結了婚的人都是'耙耳朵'。"陸之默打趣道,坐進沙發的同時,就着拐杖敲了敲紀南岑的屁股,"去,幫我取一瓶紅酒過來,你不喝我喝,乾巴巴的聊天很沒意思的。"
紀南岑很聽話,應了陸之默的意思,跑到吧臺後随便抽出一瓶酒捧在手上看了看,不禁戲谑着:"以前你可不喜歡碰這玩意兒的,還說不酗酒..."
陸之默沒有反駁,大概是默認了事實,她笑笑不語,将一份早在很久之前就備好的厚重禮物取出。
今天邀約紀南岑到家裏小聚,也算是完成自己剩下還沒實現的夢想。
遞出一封單薄的信件,換回了紀南岑手中的酒,她自顧自的起開瓶塞,"來吧,咱們之間說話就不磨磨唧唧了,這個你拿走。"
紀南岑迫不及待的撕開信封,抖出一張薄紙,上面只記了一個位址,從字面就能看出,那是某個墓地。
?
來不及開口詢問,陸之默主動解釋着:"尋找你家人的下落,我不是沒有放在心上,這些年我總想着再等一等,等怒馬會能組織成熟,等神明信仰的面世,等自己的計畫實現。
等着等着就成了年複一年,我很抱歉,為了完成自己的計畫,一直利用着你,甚至妨礙着你找到家人。
這個位址是你父母...墓地在崇安市,如果想去看看就抽空去一趟吧,說不定就能通過這條線索,找到其他親戚的下落。"
紀南岑小心翼翼的捧着信封,好像這樣就能維系住未知的親情,她日日夜夜在渴望着家人,可墓地的字眼太殘酷了,戳得讓她心底最柔軟的一處陣陣劇痛。
客廳裏的蕭瑟混雜着沉默。
即便笑容慘澹,紀南岑還是接受了這遲到的禮物和事實,她擡眼朝着陸之默眨巴眨巴。
"這是錦上添花的好事,相比之下,你能活着是我今年最大的心願,它實現了,用一種奇奇怪怪的玄幻方式,哈哈哈哈。"也許這番話也是在慰藉她自己。
陸之默悠閑的單手搭在沙發靠背上,翹着孤零零的左腳,即使善於隐藏心思,但如今的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備,眼神溢出的孤獨實在容易被洞悉。
止住尴尬的笑聲,紀南岑還是破例為自己倒上了一杯紅酒,主動與之碰了碰,"不開心就說出來,老大不小了還喜歡憋着,就不怕憋出病麽?還是說你在想清讓?對哦...嘶...我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陸之默巧妙的躲開了白清讓這個話題,"你不是有很多疑問麽?今天我有問必答,你盡管提。"
"對對對...采訪一下,你都傷成那樣了,在荒郊野嶺的地方是怎麽活下來的,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奇跡!"
"是清讓買了我的命,還記得當時贊達撥通了她的電話麽,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她鑽了PA-40安保服務的字眼,讓贊達調查我的背景同時,又花大價錢買了一個保命的服務。"
"所以說..."
"你離開段承霈的別墅時,看到了什麽?"
"拜托...我被你捅成了篩子,吊着一口氣兒還能看到...等等..."紀南岑回憶着混亂的場景,在一行人陸陸續續策略現場時,她透過窗看到了...
是的,在寬闊的前院裏,她癱倒在蘇嶼汐的腿上,車窗外有紅藍色的燈光閃爍。~
"難道說..."她遲疑的看着陸之默。
"有人安排了一輛救護車,在我們兩方纏鬥的時候開進了前院,她就在裏面..."
恍然大悟,紀南岑驚呼着:"所以...白清讓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可為什麽我們在多布林只見到了你?"
看來,還是逃不開愛情失敗的話題。
陸之默豪飲一杯酒,龇牙咧嘴的皺起了鼻子,眼底流露莫大的無奈。
"我可以看穿很多人的心思,獨獨看不穿她的,明明被我言語中傷,她還是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救我,甚至陪着我完成了這半年的康複訓練,是我提出的分手。"
陸之默給予的答案讓紀南岑啞然,前一秒還嬉笑着對方幸運遇到了真愛,後一秒便消磨了笑容,沉浸在不可思議的情緒裏。
雙手交握着酒杯,指尖輕輕敲出一片落寞,陸之默垂眸不願對上摯友的注目。
"那段日子我的情緒很糟糕,生活不能自理讓我很絕望,剝離了尊嚴的狼狽,最為可怕。
我一直驅趕着她,不想她看盡我的落魄,即便如此,她還是堅持着留在我的身邊...
這很不公平,不是麽?她那麽好那麽優秀,就算是繼續相親,也能碰到比我好的人,最起碼是健全的,我現在是不折不扣的殘疾人,只會給她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更別說,談什麽風花雪月,什麽細水長流。"
良久的沉寂後,紀南岑放下杯子,她側身注視着不再傲慢的陸之默,這一刻的她看起來很憔悴,仿佛幾句之間老了不少,看來她并沒有放下愛的人,也沒有放過自己,這或許算是一種懲罰吧。
"你..."挂在嘴邊話半天道不出,紀南岑咽了咽唾沫,鼓足勇氣拍了拍對方的後背,"難道不想她麽?或者說..有沒有想過把她追回來?"
"算了,難道我傷她還不夠深麽?我會默默的守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但不會出現在她的生活裏,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你總是自以為是的替他人做好決定,為什麽不考慮一下對方的感受,白清讓倒了血黴碰上你,如果我是你,至少不會當縮頭烏龜,最起碼把分手的權利留給她,這才算是公平的,早知道這樣,她就該拔了你的氧氣管,省得這麽氣人。"
陸之默微眯起眼睛,好友的調侃讓她心情不錯,"就這樣吧,我們總不能一直揪着過去不放手。"
"聽我一句勸,別做默默付出只會感動自己的事,你要是深愛着一個人,就算是缺了兩條腿,爬也要爬向有她的地方,患難見真情,她值得被你保護被你愛,用餘生去愛她補償她,總比沒有你的陪伴好百倍。"
紀南岑一邊說着一邊暗戳戳的靠近陸之默。
陸之默機警的盯着她,"你...幹嘛?"
"我來給你算一筆賬哈,你利用我的次數十根手指頭數不過來了吧,再加上你拿刀子捅我,又還有說了那麽多傷害我的話,我雖然原諒了你,但總還是要讨些什麽東西回來,不然這事兒扯不平的。"
"你..."陸之默正要開口答應,倏而瞪大了眼睛,微啞着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紀南岑手刀砍脖子的事兒幹多了,一刀一個準,只是陸之默屬於硬骨頭,砍得手骨生疼。
"婆婆媽媽的像話麽?"她甩着手腕緩解着疼痛,罵罵咧咧的戳了戳陸之默的腦袋,"我爛好人當到底,用愛感化你。"
将暈過去的陸之默扛在肩頭,另一只手提起她那心愛的拐杖,小財迷直接火速離開
。
大皮卡轟着油門也不怕雪地打滑,紀南岑十萬火急朝着臨玺臺別墅區趕去。
車子剛要駛入閘口,意外碰到下班回家的蘇嶼汐。
兩人隔着車窗大眼瞪小眼,大小姐側頭盯着副駕駛裏沒有意識的陸之默,"你這是..."
"今天月老親自下凡搞業務。"
蘇嶼汐皺眉,"什麽亂七八糟?"
"吶,跟緊我,現場教學如何牽紅線。"紀南岑輕踩油門搶了道,先一步開進了社區。
等到蘇嶼汐跟着大皮卡右拐駛入分道,一路殺向了盡頭,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白清讓的家麽?
紀南岑下車扛起戰損版的陸之默,也不怕她受傷,隔着鐵欄杆把人給抛了進去,順便還不如把拐杖也一并丢下。
抻着腦袋打量別墅裏的微光,不出意外,白清讓這會兒應該在家裏。
她轉頭走到門鈴前,一陣奪命連環摁,門鈴響了好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蘇嶼汐走近,揪住小財迷的耳朵,"你幹嘛呢,這麽冷的天,你把陸之默扔在地上,不怕她出人命麽?"
紀南岑吃痛,護着耳朵揉了揉,"痛痛痛...得了吧,她命硬得很!"
就在二人叽叽咕咕讨論的時候,別墅的大門被打開。
紀南岑聽到動靜,拉着老婆躲在了牆根下,像極了兩個幹壞事的小朋友,暗戳戳的觀賞着自己的傑作。
白清讓裹着厚實的棉睡袍,她攏了攏耳邊的長發,探着腦袋左右環顧着花園,倏而發現了倒在地上的身影。
警惕又好奇的靠近,當蹲身看清匍匐在地的人是誰,她微抿着唇站起了身,轉頭就要往家裏走,當初救了條白眼狼,今天凍死了算了。
邁出的步伐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的沉重,每一步都是拖遝的,多麽想狠下心頭也不回的走掉,但這個行動不便的女人,哪怕是稍不注意的闖進自己的生活,還是會像第一次那樣,輕易勾住心魂。
悵然的嘆息,又傷神的扶住額門,白清讓重新回到了陸之默的身邊,擡手架住她的胳膊,讓所有的重量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這樣的動作看起來很嫺熟,也許陪伴陸之默康複的日子裏,白清讓早已練得駕輕就熟。
她吃力的皺起了眉頭,但堅毅的慢慢朝家裏,一步一步走去。
躲在牆根的二人不敢吱聲,直到門被輕輕合上。
蘇嶼汐不解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作為女人,她能感知到白清讓的苦悶,"何必呢?"
"我只是想讓這段愛情起死回生,也許那一夜,她死的不是肉軀,而是靈魂,所以我們都救不了陸之默,但清讓可以。"
"我還是無法理解,她做了那麽多傷害你和大家的事,為什麽你能如此輕易的原諒她?"
"嶼汐,派·洛蒙先生說的沒錯,在陸之默的夢想裏,沒有一件事是屬於她自己的,我理解她的處境。
在獨自面對季顏和林洛設下的局時,我深有體會,以自己為局要勝天半子,除了犧牲所有,還要學會犧牲自己。
所以...陸之默就是陸之默,沒人能取代,我也學不會她的手段,也比不了她的聰明。
她是我的摯友,我的親人,我對她永遠保留一份情誼。
回家吧,我給你做好吃的~"
摟住妻子的肩頭,紀南岑樂呵呵的往車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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